侵蝕我的心臟,扼殺了我的呼吸。
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以前遭受的痛苦和它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開始還能勉強保持清醒,可是隨著時間的延續,那劇痛隨著血液遊走到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變得異常敏感。
當看到北月那雙白皙好看的手,拿著銀針牴觸著我脆弱的面板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的心都在哆嗦,手在不住的顫抖。
為了不讓他看出我的恐懼,我緊緊的揪住著自己的大腿,隔著和服都能擰出一大片紫黑。
這種痛苦嘗過一次,沒人願意嘗第二次。
可是,種毒過程卻不是一天就可以完成的。
每每被這難以置信的痛苦折磨的半死不活,窒息昏厥。醒來後,總能看到北月痛楚的眼睛盈滿了淚水,摟著我,一遍一遍的哽咽著,“凝夕,放棄吧,你撐不下去,撐不下去……”
我總是抬起手,一言不發的擦掉他洶湧而出的淚,待他哭夠之後,對他笑笑,“北月,沒你想的那麼疼,我能行!”
他只是哭得更兇,可是,種毒的過程依然要繼續。
在我以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的時候,這苦難的歷程終於結束了。
可是,接下的過程卻更加磨人,
這兇殘的毒藥和我自身的抗體,把我的血肉之軀當作撕殺的戰場。
當兩種藥力在我體內翻湧抗衡的時候,只覺得肝膽俱裂,五內俱焚。
隨之而來的是不斷的高燒,昏迷,身體麻痺,厲害的時候,甚至抽搐,嘔血。
第一次把殷紅的血噴在北月雪白的和服上,看著他驚懼慌亂的臉,我只有對他安慰的笑著,半是玩笑的說
“原來嘔心瀝血就是這麼回事……”
北月楞楞的看著我,突然走過來,狠狠甩了我一個耳光,
然後,還沒等我回神,就一把摟住我千瘡百孔的身體哭得泣不成聲。
我心疼的拍著他的背,用無聲的語言安慰著我的小哥哥。
我知道,他是痛極了,也恨極了。
想想自己真是罪孽深重,連北月這種悠然出世的人,都跟著我受盡折磨。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如在九重地獄走過一巡。
我發作的越來越厲害,有時候一天要好幾次。
清醒的時候,看著鏡子裡那張被疼痛折磨的形容枯槁的臉,被藥物消耗的瘦骨嶙峋的身體,我總是倒吸一口冷氣。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連我自己都感到恐怖。
北月已經不肯再見我,他說每見我一次,就恨不得把我殺了,把自己也殺了。
我聽了只能無奈的笑笑,相比失去司夜時的慟哭,現在,我很喜歡笑。
生命的誕生大致是相同的,生命的逝去卻千態萬狀。
如果,這是我在這世上最後的光景,我願微笑著離去。
我們是哭著來到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我希望這最後的,褪去了美麗,冰冷,譏誚,只留一絲乾淨的笑容,可以帶著我心滿意足的離開,這是一種平衡。
當我的血終於可以入藥的時候,我已經昏迷數天,神智不清了。
睜開眼睛,看見被我折磨的憔悴悽苦的北月,我沒有力氣說話,慢慢探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疲憊無力的點了點頭,接著死命的抓住我的手,在那骨瘦如柴的手上勒出一道道紅印,惡狠狠的說
“你滿意了,他活了,你完了,你徹底滿意了吧!”
我笑了,笑得那麼舒心,那麼純淨,我感覺清新可愛的陽光全部照到了我的身上,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耀眼的金黃……
嘴角掛著甜蜜的笑,我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