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南郊山上,車道蜿蜒而上半山腰,若是天好路就好,天若是不好,那這路可就泥濘難走了。
薛宸倒是沒有太擔心,說道:“到時候看吧,若是真不能下山,也不用勉強,我讓人回去報個信,定慧寺中不是也有女眷居住的禪房嘛,咱們來了總要添香油的,住一晚,寺裡該不會拒絕才是。只是咱們都沒帶丫鬟,晚上若要留宿,少不得都得自己動手了。”
薛繡和韓鈺聽了薛宸的這番話,倒也覺得不那麼擔心了,自從盧氏去世,薛宸受到重視之後,薛家東府那邊是越來越把這位大小姐放在臺面上了,薛宸如今管理著燕子巷的府邸中饋事宜,這些事情,都是她們想象不出來的複雜,但是薛宸就能治理的井井有條,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所以,大家也就從心底裡信任這個明明不大,做事卻十分穩妥的姑娘。所以,三人之中,雖說薛繡的年齡最大,但是真正遇到事情,三人還是多聽薛宸的話的。
她們三人出行,遇上雨路難行,叫人回去報訊,在外頭留宿一宿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反正有護衛守著,三人住一起,想來不會有什麼事。
好不容易,馬車走上了山,山裡的主持派了小沙彌前來迎接,雖然是雨天,但是定慧寺中的信徒依舊不減,三人拜過了真佛,添了三百兩的香油,就讓小沙彌帶她們去了後院的禪房。
定慧寺的後院禪房修建的也與其他寺廟並不相同,是在百花園中修建的一處庭院式禪房,分男賓客與女賓客之所,禪院如一座大的四合院般,兩邊建著通廊,以南為男賓所,往北為女賓所。而雖然下雨,但這禪院周圍的景色還是相當不錯的,亭臺樓閣,水榭花香,十步一景,相得相宜。
薛宸她們難得出門,並且三人都沒有帶丫鬟,便攏共要了一間禪房,三人決定就算晚上回不去,也是睡在一起的,而護衛們則就住在對面的禪房之中,兩邊離得不算近,但也不算遠,只要大聲呼叫便能聽到。
三個姑娘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在外的經歷,原本是相約來賞花,可卻遇上了雨天,雨中賞花雖然也是一份雅趣,但終究不美好,並且女孩兒的裙襬容易沾染泥漿之類,便也不敢出門走動,便就著雨聲,三人在禪房中寫字畫畫,玩樂了大半日。
薛宸和韓鈺倒是安之若素,唯有薛繡一人似乎有些不走心。時常去窗邊觀望著什麼。
韓鈺正畫完了一隻水鴨,舉起來觀看,正好看見薛繡趴在窗子前翹首以盼的背影,說道:
“哎呀,繡姐兒你就別擔心了。咱們反正是約出來玩耍的,賞不賞花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韓鈺以為薛繡是因為約定了來賞花,卻遇上大雨而心情鬱悶,遂出言開導道。
薛繡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朗聲回道:
“嗯,我知道。你們先畫著,我瞧瞧外頭的景緻就來。”
韓鈺納悶極了,遠遠的湊過去看了一眼,就見薛繡站的那面窗戶往外看,只可以看見蜿蜒的山路,並沒有多少美景,一時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便也不勉強她,自己拿了書畫去找薛宸玩兒。
而薛宸此刻正畫好了一片竹林,沒根竹子似乎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般,插、入地面,筆挺的颯颯威風,竹葉似乎有所擺動,林間的風感躍然於紙上。
韓鈺咋舌薛宸的畫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那隻可笑的水鴨子,頓時覺得人比人氣人,貨比貨得扔的挫敗感。
偏偏薛宸還沒有絲毫的自覺,轉頭看著韓鈺,問她畫的什麼,韓鈺支支吾吾,藏藏掖掖,就是不肯給薛宸看。
兩人正鬧著,床邊的薛繡突然開心的跳了起來,然後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抹可疑的紅潮,還有滿臉的春光燦爛。
韓鈺和薛宸對視一眼,兩人表示都不太明白薛繡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而這種困惑,一直維持到夜幕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