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過因為意外,因為碰撞,因為走路,甚至因為睡覺時翻了個身而流掉孩子的女人,哪一個下身不是溼透了。只有她,出血非常少。”
“血雖然少,流得卻十分乾淨,基本上不需要任何善後,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的病症,這真是從來沒見過的。”
衛孤辰神色微微一動:“若是自然流產從不曾有過這種現象,那麼有沒有可能是被人用藥打下來的?”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呢?”
“打胎是極危險的事,不但很傷身子,有時侯連性命都會搭上。”
“我們也算幹了一輩子接生的活了,什麼事沒見過。很多沒出閣的閨女做了醜事,或是丈夫長年不在家的婦人有了些不好啟齒的事,多是要用這種藥的,誰不是冒著性命危險痛死痛活。還有那大門大戶妻多妾多的人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更多著呢,打胎,流產,莫名其妙沒了孩子的事我們見得多了,哪一個掉胎的女子不是血流成河九死一生的。
用藥打胎能把胎兒打得這麼幹淨,又幾乎完全不傷身,這是絕不可能的。“王婆無比肯定的斷言。
李婆連連點頭:“大爺別看我們是沒見識的老太婆,真說到生孩子的事,怕是有名的大夫也未必有我們懂得多呢!”
衛孤辰心神稍松,原本不知不覺蹙起的眉峰漸漸平伏。
然而這時王婆又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要真有人能把藥用得這麼好,這麼有分寸,那他肯定就是天下第一神醫了。”
衛孤辰心間猛然一凜,只覺得身上倏得發起寒來,聲音卻沉了下去:“她剛剛失了孩子,正值悲傷,這些閒言閒語,不要再說一個字,免得讓她聽見更加難過。你們好好服侍,總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兩個婆子莫名得只覺全身如浸冰水,慘白著臉只敢猛點頭:“是是是,大爺,我們再不敢胡說八道了。”
等了半天,沒聽到動靜,只覺身上寒氣稍減,二人一起抬頭,卻已不見衛孤辰的身影了再次拍開性德的房門,這一次衛孤辰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望著性德,空氣中卻似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無形壓力。
性德竟也難得地主動開口:“有什麼事?”
衛孤辰依然只是凝望他,沉默了很久才道:“以你的醫術,為什麼不在事前幫她,為什麼不提醒她,為什麼不至少替她開幾個可以讓胎兒稍為安全的藥方?”
性德眼神微動,卻不說話,他從來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除了對容若,他幾乎從不主動幫助別人,衛孤辰也從沒有指望過他是大善人,這一次的責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衛孤辰依然只是靜靜望著他,只是眸子深處,漸漸湧起一種深深的沉痛與無奈:“蕭性德,你可以恨我,暗中對付我,策謀利用我,但是,永遠不要做出會讓我看不起你的事來。”
本來萬變不驚的性德此時神色也是微震,隱約已意識到衛孤辰對他起疑,眼中異芒閃動,無數種可能盡在心中。自董嫣然懷孕之後發生的所有事,一切的因果都在轉盼間被他加以運算分析,唯一的破綻,或者僅僅是他還不夠心狠。真奇怪,明明是沒有心的人工智慧體,卻還會有心軟的感覺,那藥不敢下重,唯恐傷了董嫣然的身體。有經驗的穩婆或許會覺得奇怪,但就算如此,衛孤辰也沒有可能懷疑到他。
他不自覺地微微鰲起眉峰,以他和容若的關係,就算不對董嫣然伸出援手,也沒有理由要暗算她,他沒有打掉董嫣然胎兒的動機,衛孤辰的懷疑到底從何而來,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主上,主上……”大呼小叫著撲進來的趙承風,打破了二人之間奇異的僵持:“董姑娘不見了。”
衛孤辰眼神一厲:“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