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
秦白衣眼看藏身不住,只得冒險暗夜突圍,然後,就是一路奔逃、殺伐。
對於從小到大,享盡呵寵,從未見過江湖兇險的謝醒思來說,這是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這一路的廝殺,竟是不曾停息。
他們投入鬧市,深入山林,跳入激流,殺入重圍。可是鬧市之中,所有人都是他們的敵人;山林之間,到處有巡查的軍隊;激流之下,早布了密密鐵網;重重圍困,更是殺不勝殺。
在有絕世兵法家之稱的蕭逸指揮下,被數萬大軍圍剿,實是天下間最最可怕之事。四處都有軍隊向他們的所在地迅速合圍,如果不是顧忌著容若,早把他們踏為肉泥。但就算是這樣,也殺得他們遍體鱗傷,筋疲力盡。
謝醒思早就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只知道不停地逃逃逃,前方有人就殺殺殺。
刀早就砍得捲了刃,虎口迸裂多次。鮮血在手上,幹了又流,流了再幹。身上衣衫破爛,血肉模糊,早就記不清添了多少傷口,只知痛徹骨髓,哀聲慘叫,恨不得淚流滿面,就地打滾,卻又不得不強忍痛苦,飛馬奔逃。
他早就辨不清方向,分不清路途,僅餘的理智也不過是跟著秦白衣,看他的動作而行。他又急又慌又亂,就連後悔懊惱都顧不上,只是滿心的恐懼和驚慌。
這逃亡之戰,開始不過半日,他已是力盡筋疲,遍體傷痕,疲憊得連手指都不想再動一動。可是,不管怎麼奔逃衝突,從各處圍過來的官兵卻還是有增無減。眼下更是在空曠處被官兵快馬追擊,各處都是煙塵滾滾,呼喝如雷,眼見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由心膽俱喪。
耳旁箭風倏起,謝醒思只覺臉上一涼,鮮血立刻流了下來。他還不及伸手摸一下,身旁只聽一聲悶哼,一人自馬上栽下來。
原來是一支箭從他臉邊擦過去,把秦白衣的一個侍女射下馬來。
連番苦戰以來,秦白衣的丫鬟為了吸引官兵注意,或苦戰讓秦白衣及時脫身,幾乎死傷殆盡,這最後的一個也這般無聲無息,一箭身亡。
謝醒思卻沒有心思哀憫別人的生死,只是放聲尖叫:“他們放箭,他們終於放箭了,我們完了,我們一定會死。”
一直策馬在前方的秦白衣冷笑一聲:“白痴,有這人在,他們怎敢萬箭齊發,只不過是一兩個神箭手,在萬無一失不會誤傷的情況下,才敢放箭罷了。”
雖然他也早已傷痕遍體,但一路逃亡,一路苦戰,手中還死死挾著一個穴道被制,不得自由的容若,依然毫不慌張,看到身邊的得力下屬一個個身亡慘死,猶自神色平靜,說話連聲音也不顫抖一下。
謝醒思並沒有鬆一口氣,驚惶四望,森森寒刃,冷冷盔甲,四面八方趕來的軍隊彷彿數之不盡,讓人手足冰寒:“我們不可能衝得出去,怎麼辦?”
“衝不出去就不要衝了。”秦白衣朗笑一聲,伸手往前一指:“我們上前方的蒼山去。”
“我們一上山,他們只要用兵把山一圍,咱們就下不了山了。”
“我根本沒想過要下山。”
“什麼?”謝醒思只一怔,耳後風聲又起,他忙在鞍上一伏身,一箭從背上射過,他還不及鬆口氣,胯下馬一聲慘嘶,翻倒於地。
謝醒思不及反應,已從馬上跌落塵埃,身邊駿馬也帶著箭傷倒於塵埃,慘嘶不絕,無力再起。
身後馬蹄近得彷彿伸手可及,謝醒思面無人色,一躍而起,向秦白衣奔去:“救救我!”
秦白衣將馬一勒,回過身來,微微一笑:“你與我一起殉國了吧!”話聲輕柔,唇邊帶笑。
謝醒思心慌意亂,聽不真切,才一撲到秦白衣馬前,就見秦白衣倏然揮手,掌中馬鞭,如電揮下。
謝醒思倏然睜大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