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但無論如何,秦國皇帝也不可能就楚國皇帝身邊一個護衛是男還是女的問題對他撒謊,若是經過秀女一樣嚴格的驗身,那蕭性德是女子的身分,就絕對不可置疑。
回思蕭性德神容氣概,納蘭玉仍然有身在夢中的感覺。蕭性德的美麗是超越了世俗,超越了男女的,根本無法讓人以平常的男女來區別,但是,他的無雙風采,他的高華氣度,讓人只覺得,整個紅塵俗世都委屈了他,又哪裡會來懷疑他本是女兒身。
寧昭笑道:“蕭性德的神奇之處,我已聽說過太多了。如此人物,實不知楚王是怎樣才網羅到的。現今又知她本是女子,更是讓人驚之嘆之。那跟在楚王身邊,生死與共,不避艱險的皇后娘娘,也是紅顏絕代,深閨弱質,竟肯為他親歷風霜雨雪、刀光劍影。又有一個董家小姐,神秘莫測,武功高明,明保暗護,為他費盡心血。倒真不知他何來如此豔福,又有多大的本事,讓人這般傾心以待。這次他在宮中做客,我倒要向他好好討教一番才是。”
他這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納蘭玉也只得笑笑道:“皇上越來越愛說笑了,後宮的娘娘們,對皇上何嘗不是傾心相待的。”
寧昭苦笑一聲,搖搖頭:“果然是傾心相待了,蘭妃拉著我一次次說,千萬別因為她生了皇子就封她為貴妃,皇后對著我一回回說,一定要因為蘭妃生了皇子而封她為貴妃。”
他面上似帶苦笑,語氣卻又有些嘲弄,神色是說不出的親切。這些皇家秘事,說起來,除了宮中的皇祖母,還真的,只能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曾共歷過生死患難的小伴讀來講。
納蘭玉聽得不覺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拚力忍住。
寧昭輕輕嘆息一聲:“人家的妻子,陪著他闖刀山劍林,我的妻子,一個想當貴妃,一個不想別人當貴妃,卻連實話也不對我說一句。”
納蘭玉輕輕道:“楚王身為皇族,其實心地倒更似一個平民百姓,不及陛下承奉天命,自是天意莫測,世人都不免有敬畏之心。”
寧昭嘆了口氣,搖搖頭:“罷罷罷,封吧封吧,蘭妃為皇家根枝繁盛出過力、吃過苦,總要有些獎賞,不過,皇后那邊也要安撫。看來,咱們國舅爺的官位又得再往上抬抬了。”
他語氣之中頗多抱怨之意,納蘭玉也聽得心下憐之。
人都道秦王是一代明君,又怎知,這一個“明”字,得來何等之難。既要明斷乾坤,又不能讓人覺得他刻薄寡恩,方方面面皆要顧全,種種牽制都要思慮,而今縱然年少英偉,又誰知他頭上已暗生華髮呢?
民間傳說,只以為英明的皇帝,後宮美人各封宮院,各分其事,朝中也只要親忠臣,而把奸臣推出去斬光就好,又豈知,天下人哪能只用忠奸二字來分辨。
朝中文武大員,手握大權多年,豈能個個毫無私心,哪來人人光風霖月,水至清而無魚,就算是九五至尊,又怎能揮起屠刀一片殺過去。縱是後宮諸女,能佔得一宮主位者,有哪一個不是各有背景,各代表一股勢力,再加上多年夫妻,終有情義難捨,又再有兒女骨血牽連,更難割捨。
宮中諸女暗爭,宮外,外戚也不免略有不法。為君王者,實在有許多為難之處,真的鐵下臉來嚴查狠辦,不但夫妻、骨肉之情俱無,也寒了勳貴重臣之心,更何況,秦王待人素來以寬仁居多。
秦王平日在臣下面前,都是英明神武,一代聖君的端莊樣子,就算是滿肚子苦水、滿心的無奈,也是半點不敢露出來,真算起來,能發發牢騷、嘆嘆氣的,除了宮裡的至親長輩,還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納蘭玉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忽然間想到,像容若那樣,把權力交出去,但同時把責任煩惱也都交出去,在旁人看來,或者十分不長進,其實真是非常精明,佔盡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