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不知,為什麼皇上一定要把唯一的嫡親妹妹,嫁到楚國去?”
納蘭玉臉上露出淡淡的悲涼,甚至一絲自我厭惡的表情:“我沒有問過皇上,這是為什麼?”
“你也沒有阻止?”楚韻如的聲音輕輕響起,語氣還算平靜,眼神卻還是微帝著責難。
納蘭玉苦笑。
容若沒有說話,秦王若下定決心,納蘭玉又何能阻止。納蘭玉看似受盡寵愛,實際身分無比尷尬,又在剛剛揹負叛國罪名,回國不久的情況下,事關國策,就是多說一句,也是無盡的後患,無數的嫌疑。誰能苛責於他,誰忍苛責於他。
但是,想起那個立於高樓眾人面前,卻又孤寂一人的女子,輕輕掀開面紗,平靜地說一聲:“我願意為妾。”他的心都不免一陣悲涼。
“我從六歲入宮做伴讀,那時秦國未習他國禮法,尚從舊俗,皇子皇女們是一起讀書的。
宗室的孩子只有公主與我年紀相當,我們在一起逃課、胡鬧、闖禍、賴窗課,而皇上……”納蘭玉輕聲道:“極盡全力包庇我們,替我們隱瞞,幫我們善後,在太傅拿了板子要教訓人時,不惜動用皇權來維護我們,氣得太皇太后從別國請來的名儒重臣們,吹鬍子瞪眼,氣得太皇太后罰他跪了不知多少次。”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漸至微不可聞,那些無憂無慮的兒時歲月,早已隨著這大雪寒潮,湮沒於冰冷的人世間、夜風中了。
“其實,當年秦何傷曾經有意讓他的兒子和公主定親聯姻。當時,只要秦何傷開口,皇家根本沒有力量拒絕他的提議。聽說秦何傷有這種打算之後,皇上把一個人躲著哭的安樂抱在懷裡,當著我的面說,安樂,安樂,皇兄一定會保護你的。”
納蘭玉悲傷地笑一笑,神色黯然。
“然後,皇上在大冷的天,偷偷洗了一個冷水澡,病了足足一個月,躺在床上,神智不清,根本不能接見大臣,更無法聽取任何進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守在榻前哭天喚地,整日抹淚,除了皇帝的健康,再沒第二件事聽得進耳。秦何傷找不到開口的時間,找不到開口的物件,事情就這徉拖了下來,後來外地發生雁人作亂抗秦事件,秦何傷帶著一股火氣前往征討,大加屠戮,致使百里之地,竟再無半個活人。這樣的殺戮被冠以大勝的榮耀,班師回朝,皇上親自郊迎,連日舉行大宴,然後在他最志得意滿時,召他入宮,行險一擊,扭轉乾坤。”
納蘭玉淡然地敘述著往事,那麼多的生死險難,那麼多的悲歡與共,到現在,也只是這
幾句平淡到極點的話語了。
“後來的幾年,我們也曾經非常快樂過。安樂是皇上唯一嫡親的骨肉手足,疼她愛她,寵到骨頭裡去。多少勳貴子弟有心求配,皇上不是嫌這個文采不夠,就是嫌那個武藝不佳,好不容易來了幾個文武雙全的,皇上又嫌這個頭大身子小,那個頭小身子大。太皇太后笑說,咱們的皇帝,想找個天上的神仙,來匹配他的妹子。皇上卻拿了把金刀,贈給安樂。他曾允諾,婚姻之事,由安樂自決,做哥哥的,必將天下英才,召於面前,讓他的妹妹親眼相看,以金刀贈子意中之人,立刻封為金刀駙馬。
說到這時,納蘭玉抬眼看了容若一眼,容若老臉一紅,報以一聲乾咳。
納蘭玉不再複述往事,只是淡淡道:“秦楚婚事定下來後,公主屢次在太皇太后和皇上面前出言反對,甚至有過許多激烈的言詞,如今秦國上下,也只有她敢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我也……”
他苦澀地笑笑:“我也曾對公主解說你並不是如傳說中那樣十惡不赦的人物,但公主並沒有理會。”
容若搖頭,輕輕嘆息:“她的反抗,不是因為楚國的簫若不堪為夫,而是因為,那個會為了保護她,寧可自己纏綿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