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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彷彿整件事並未發生。

藉著殿內的燭光,納蘭明可以看到寧昭那略略有些蒼白的容顏,可以看到寧昭眼底淡淡的紅絲,甚至在燭影飄搖間,他無意中看到寧昭髮間一縷銀白。一瞬之間,納蘭明竟也有一些微微地惻然,這樣的年輕,這樣的憂思,到底是何苦呢?念及於此,又不由自嘲地一笑。似他這般,已位極人臣,權傾天下,卻還如此放不開,又到底是何苦呢?

這一君一臣之間的密談,直到深夜才止。納蘭明告退而出,一個人漫然行在月色下的宮宇間,回首望向那沉寂的殿閣,遙想那殿閣裡的主人。或者,世上很難有似他們這樣奇特的一對君臣吧!明明彼此怨恨,彼此防備,彼此猜忌,但又偏偏彼此欣賞,偏偏對著同一個國家,同樣的族人,有著同樣執固的守護之心,於是到頭來,在面對任何巨大難關時,依然只得依靠著彼此,並肩而戰。只是,這樣的團結又能持續到幾時呢?等到有一日,秦國再沒有隱患強敵時,就該是……

納蘭明輕輕一笑,到那時,敗的人,會是誰,死的人,會是誰?

他在月色下略有些淒涼和自嘲地笑一笑,也許那一天還很遙遠,可是他知道,勝的人應該不會是他。不過,就算戰敗又如何?那個勝利者,也未必快樂。選了這樣的道路,割捨虧負了每一個愛重的人,卻也被他所愛重的人一一放棄,這世上的一切,果然十分公平。

他在月下微笑著前行,不不不,他不同情那個人,他失去了妹妹,而他,失去了兒子。

安樂的死訊傳來時,他立刻招了太醫來問,可是,在玉兒瘋狂的日子裡,他雖派來無數太醫,想必卻連問一下病情的勇氣都沒有吧?那個時候,那個人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呢?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同樣不敢去追究,玉兒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同樣不敢去探問,這樣的瘋病,到底有沒有治好的可能?

納蘭明退去之後,寧昭平靜地讓所有的宮人們都退下去。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不言不動。安樂安樂,你留下那樣的遺言,也算是不肯負國了吧,只是你卻也不甘被國家,被親人所負,你卻還是要追尋你自己的自由,那麼我……

他搖搖頭,黯然一嘆,如果可以選擇,我也寧願被你負,被你騙,也希望,你能自在快活地生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而不是埋骨于飛雪關外,萬里異鄉。

他站起身來,徐步出殿,眼角也沒有多看殿外一干施禮的宮人們一眼,只淡淡吩咐:「傳旨,為安樂公主舉喪。」

無數個聲音同時應答。

他漫步向前,卻又在一陣夜風襲來時,微微瑟縮一下。

總管太監即時展開一件長披風要為他披上,被他一手擋開。

他的面容在月色下愈顯蒼白,今晚真是冷啊,不過,沒關係,寒冷,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沒有理會所有人擔憂的臉色,漫無目的的向前行去。

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還有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了,上朝的時候,他就會恢復成平時的樣子,冷靜、理智、從容、決斷,面對任何事,都能從容應變。他是大秦國的君王,他身上擔負著整個國家,在這個混戰連綿的亂世中,在這個諸國征伐不止,吞併不斷的世界上,一個合格的君王,是不會給自己長時間悲痛傷心的權利的。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就讓他用這一個時辰,一個人默默傷心一番,就讓他用這一個時辰,好好的回憶一下,很久很久以前,三個人在一起長大,那水晶般琉璃透明的歲月。

被容若趕走之後,性德就一個人,輕騎快馬抄小路,走近道,日夜兼程而去。他雖失去力量,但只要他身邊沒別的累贅,除非是武功高到蘇俠舞、董嫣然這種地步,否則沒人能傷到他,而他根本不需要休息,所以行程快的出奇,很快就來到了曾發生過無數事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