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乾那個煉鉛廠汙染十分嚴重，單就高空排放廢氣飛塵中的鉛鎳粉足以讓青屏及周邊地區人人自危。為此，市安監局和工商局介入行政干預，但是礙於裘才情面，執行起來大都採取罰款方式。

舉報裘乾兄弟的上訪信不久放到唐州市人大主任裘民風辦公桌上。裘民風首先向裘才發難。顯然，不經裘才許可，裘乾不敢這麼胡作非為。裘民風手拿厚厚一摞舉報信，給裘才打電話。裘民風說：“我知道，小小一塊太陽能電池能讓一平方土地永遠失去利用價值。裘乾的煉鉛廠給青屏環境造成多大破壞，我想，你裘局長應該清楚。”

裘才說道：“感謝主任對青屏百姓關懷。蔣書記發展經濟和保護環境齊頭並進，對那些汙染大效益差的企業正雷厲風行逐一取締。裘乾那個廠子雖說有些汙染，但是，它每個月環評報告都達標。這一點，請主任放心。”

裘民風冷笑道：“你們青屏政府一貫喜歡做表面文章，告示貼在後背上，那是給別人看的。你別跟我胡扯淡，青屏汙染再嚴重，有你這個環保局局長權利護送，能不達標嗎？”

裘才說道：“主任您別誤會。其實，裘乾的廠子早就上馬環保車間，不信，你可以過來檢查。”

裘民風說道：“就算我信，佟書記和孫市長會信嗎？上訪信雪花一樣，一封封往他們那裡飄，他們考慮到我這張老臉才先來找我，人家知道你是我侄子。你狗孃養的工作上有什麼建樹，在百姓心中威望如何？你自己應該清楚。再者，告訴裘乾，別以為富貴險中求就是真理。你們兄弟所作所為，承擔多少法律風險，你比誰都清楚，你好自為之吧，再若不恤人言我行我素，一旦出事，誰也救不了你，別以為我可以給你撐腰，現在裘乾廠子還小，船小好調頭，你給我教訓教訓那小子，讓他趁早換個方向重新選擇一個投資專案。”

裘才一聽，唯唯諾諾，說：“對不起主任，給您搽胭不成，反給你抹灰。我一定牢記主任教誨，這件事情，我會圓滿解決。”

裘民風拍案而起，“那最好。還有，以後在這種私下場合，叫我叔叔就可以，別主任長主任短地給我戴高帽。”

裘才賠笑，說道：“是，主任叔叔。”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小青河水質特別好，清澈見底，藻長蝦戲。那時，沿河人家多用河水洗菜淘米、洗衣澆園。後來，到八十年代中期，百順造紙廠考慮排汙方便，搬遷到小青河畔，沒過多久魚蝦就消失蹤影，以後，又相繼投建鼎銘印染、天力化肥、藍天制鋁等一批汙染企業，小青河從此淪為這些企業的輸尿管，五彩斑斕的廢水排向小青河，源源不斷地匯聚到下游青龍閘，然後，伺機排入前進河。

開啟青龍閘，汙染物就會順著前進河流入大虞縣境內。飽受汙染之苦的大虞縣人們屢屢上訪，怎奈青屏領導行政手段十分高明，與大虞縣領導修好關係不說，又將前進河水汙染責任一股腦推給上游的響芭縣，響芭縣與青屏市雖相毗鄰，卻分屬兩省管轄，因此推脫和代人受過都很容易。大虞縣百姓對青屏市政府的做法頗有詬病，為此編一段對話，在大虞、青屏、響芭三地廣為流傳。對話全文如下：

一天，大虞縣一婦人遇一同鄉男子，婦人：“大兄弟忙操操幹啥去？”

男子：“跟他孃的青屏人打官司！”

婦人：“打官司？大兄弟你是原告，還是被告？”

男子：“原告。”

婦人：“原告好，原告好。做原告總比做被告好聽。”

男子：“好聽啥？俺媳婦被青屏人糟蹋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北門　第十五章（3）

這幾句對白傳到青屏市政府大院，引發的不是青屏行政官員良心自責，而是被他們視為幽默笑話去百般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