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讓董傳貴幫著把煎好的藥湯灌進病人的口中。不消半個時辰只聽到病人的喉嚨響了一聲緊接著肚子裡也開始有了動靜。老郎中這才長出一口氣捋捋雪白的鬍鬚笑吟吟地說:
“好了傳貴我知道你也累了也餓了。這樣廚房鍋臺上坐著半盆菜糊糊你對付著先喝了。然後到東屋裡的炕上好好睡他一覺。去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董傳貴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兩天一夜水米沒沾牙了。聽老郎中這麼一提起頓時像起了連鎖反應一樣沒出息的肚子也跟著咕嚕嚕地叫個不停。不由一陣眼冒金星飢餓難耐。但又轉念一想在這特殊時期老郎中孤身一人糧食也受定量限制他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怎麼好意思端老人家的飯碗。因而推託說:
“老伯我、我……嘿嘿我不餓……”
“說啥話呀?我說傳貴十多年前咱們就是老相識了要是換個別人門我都不敢讓進呢!你和我客氣啥?”
董傳貴想想也是如果客套得過分了反而顯得生份人家把娃的命都救了這是多大的恩德?自己還在這些事上做什麼樣子?這樣想著他就端起飯盆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呼嚕嚕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面盆都跟著舔了一遍。兒子沒事了。肚子裡又有了食物心裡頭也紮實多了頭還沒挨著枕頭哩房子裡就響起了震耳的鼾聲。董傳貴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日上三杆了。他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爬起身來到廚房裡洗把臉然後到西廂房一看老郎中俯著身子正給坐在炕上的榆生喂稀飯哩!
榆生眼尖側過身來叫了一聲“爹”。董傳貴頓時心頭熱百感交集眼圈一紅他趕快背過身去。老郎中一見笑嗔道:
“傳貴呀還不過來幫幫忙站在門口曬太陽啊?”
董傳貴終於忍俊不住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三兩步進到屋裡朝老郎中深施一禮。哽咽道:“老伯您老人家的恩德我董傳貴怕到死也報不全哩!”
“看看看說啥話呢?見外了不是。”老郎中喜眉笑眼地站起來把空碗擱在小炕桌上找了條毛巾擦把手說“傳貴呀你是誰我是誰咱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正是因為咱們都知根知底我才敢給娃治病。你忘了昨天你敲門半天我不是就沒開嗎!實話對你說吧。我已經三年沒幹過這行道了不是我不幹是人家不讓我幹。有幾把藥材也是這兒藏一點那兒塞一點時間一久我自己都記不清哪兒放哪個哪個放哪兒了。你來看病的事萬一傳出去少說也得開我一次批判會……”
不是親眼見誰能相信這是事實:這麼好的人品這麼精的醫道竟會落到這般地步?董傳貴正百思不得其解呢老先生又說:
“傳貴你是我信得過的人因此給你說說無妨。我膝下無子老伴過世的早只有一個女兒從小就開始跟我學中醫長大以後送去外國讀書學的是洋醫。壞就壞在女大不由爺姑娘在外國私自做主自己給自己找了個洋女婿。洋女婿就洋女婿吧白頭藍眼睛不就是人種不同罷了。咱笑話人家沒準人家還笑話咱哩!可誰能想到女婿他不是外國人他也是咱中國人他是從臺灣那邊過去的中國人!”
“臺灣過去的中國人?!”董傳貴忍不住插嘴問道。
“是是從臺灣那邊過去的。聽說還是咱西北人呢!”老郎中肯定的回答。
“西北人!西北啥地方?”
“這我沒記清楚好像是、好像是……不是南山縣就是北山縣。”
“北山峴!”
“啊。”
“他姓啥?”
“姓於。”
“叫啥?”董傳貴喘氣都有些粗了。
“叫於什麼水來著於得水還是於什麼水反正佔點水。”老郎中有些含糊其詞。
“哦——…”董傳貴陷入了沉思。
“你認識?”老郎中看董傳貴神經兮兮的表情心裡有些納悶。
“老伯你真會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