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啥呀?不就是扛了幾天槍丟了一條膀子嗎?有時候他也後悔當初為啥不去當兵吃糧沫沫子(窩囊廢)侯廣勝都是上校了咱只比他強不比他差最瓤也是個上上校或者是大上校。不過也別說槍子兒沒長眼睛董茂林不是樣子?像董傳貴那樣丟胳膊斷腿還是小事把命搭上就划不來了。朱三越是不服氣就越是想搞出點事來按理說誣陷、誹謗才是他的拿手好戲舞文弄墨則一竅不通在這一點上他一向是主張動口不動手的。要不然他會為了一篇幾百字的小“文章”竟耗費了他大半年的寶貴時光。從初春開始下筆經三伏酷暑直到中秋才“脫稿”。沒成想他的這點得意之作到了劉胯子(西北某些地方對東方人的蔑稱)劉庚年那兒竟連擦屁股紙都不如讓劉胯子搖唇鼓舌輕輕一擺弄牛鬼蛇神統統成仙了。他知道劉胯子是大學畢業生文化不說人也猴精猴精的。可是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劉胯子竟然放棄了階級立場和一股專挖社會主義牆角的落後勢力夥穿一條褲子共坐一條板凳。為了維護革命階級隊伍的純潔性他真恨不得揍劉胯子一頓方解心頭之恨。論鬥心眼他不是人家的對手憑打架他讓劉胯子兩個。如今這年頭國家重文不重武劉胯子他倒是想打來者可人家堂堂公社一書記他敢下手嗎?這下好了董傳貴在前面衝鋒陷陣劉胯子在後頭撐腰壯膽還真沒他朱三的活路了。
想當初他是何等輝煌!他是土改時期的老幹部由民兵排長、連長村委會主任、初級社社長生產大隊大隊長一步一個腳印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他總是在進步從未掉過隊。那時候他有多風光他想罵誰罵誰他想打誰打誰。男人見了他點頭問好女人見了他脅肩諂笑小孩見了他叫叔叫爺老人見了他讓煙讓座。那才叫做人那才是人上人要不為什麼說“人人想做官做官不一般呢”?這個好那個好乾啥都沒有當官的感覺好。董傳貴一回來他由上等人變成了下等人成了掏茅廁、拾大糞的副業隊員滿街的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俊眉俊眼的見了他哪個還“諂笑”不捂鼻子就算是覺悟高的了。朱三一輩子***單單不愛老婆。他從結婚那天開始就看著宋秀珍不順眼人長得醜俊不說你看那形象:大塊頭、粗嗓門一開口就甕聲甕氣的剃成光頭誰知她是男是女?別說跟城裡的女人比就是和董傳貴的老婆比……算了不想這些了這是他平生最痛的心事趙春蓮對他的羞辱至今言猶在耳不是講究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時機不到罷了。
朱三從附近一家供銷社裡花一塊錢打了一斤散白酒也沒有購買什麼下酒之物。他身上的錢已不多了花一分少一分如此下去定會坐吃山空。他還沒有琢磨好下一步的“資金來源”因此他必須控制自己亂花錢計劃好必要的開支以免到時生活拮据囊中羞澀。國家又不給他們這些人工資所有的吃喝拉撒全靠自己想法籌措。朱三知道城裡人看不起他們這些人不說還給他們起了個外號叫“沒尾巴驢”意即沒有固定往址、沒有單位、沒有領導我行我素、獨來獨往、到處亂躥。說他們進城搞副業的大都是些渾水摸魚、順手牽羊之輩賊眉鼠眼見啥拿啥甚至於在他們之間還互相偷大糞。這些人晝伏夜出活躍在大城市的每個角落之中。城裡人白天見了他們恨他們晚上見了他們怕他們。朱三也計較不了這麼許多他總不至於把人家的嘴堵住。而今英雄到了落難之地得過且過吧!朱三把一個藥瓶蓋兒充作酒杯自酙自飲旱菸鍋兒就酒尤如火上添把柴加上他最近心情不好半斤酒還沒下去就覺著有些頭重腳輕醉眼朦朧。一時間沒了酒興他索性放下酒杯邁步出門屋外正好是月牙兒低垂晚風兒輕拂。朱三倒背雙手踏著方步帶著幾分醉意散步散心順便觀賞城市夜景。朱三的“駐地”嚴格地說應該在城外。他們身後便是一片破敗的古城牆護城河早已乾涸多年。這一片開闊地既沒有門牌號碼又不歸誰家管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