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到周雪電話,已是第二個週末。
公公高血壓嚴重,已經住在醫院。不許任何人提周宴二字。否則便摔手邊一切可觸及的事物。
婆婆並不是周雪的生母,但是一直將她視若己出。如今年事已高,受周宴再婚刺激,又要照料丈夫,神色憔悴。周雪心中並不好過。
她約我見面,不許推辭。
地點選在一家以前我與周宴常去的茶樓。
她到得比我早。見我出現,一臉訝然:“你怎麼這樣瘦了。”
我悄然落座。
服務生適時送上清茶。
我說:“要是胖了,豈不是讓外人抓住把柄,以為我先出軌,生活愉快。”
她默默點菸,遞來一根。
我們都是癮君子。
半支菸後,她才說:“你不要看周宴外表穩重。許多事裡可看出他幼稚。”
我說:“我知道。”
她猛力吸菸。不再說話。
一直等到茶涼。
我說:“你不會只為請我喝茶。”
她丟下菸頭,才說:“本來想勸你求他回頭。”
我靠上椅背:“絕無可能。”
“我也知道。”她嘆息,“你們一樣驕傲。”
我說:“物以類聚。過去周宴與我同類,現在卻未必。”
她說:“其實爸爸很喜歡你。”
我想起結婚前夕,周宴帶我回周家大宅,大廳裡危襟正坐一位老者,容色嚴厲,並不看我。
他介紹:“這是爸爸。”
我環顧四周,終於明白為何當初周宴堅持要離開周家,出去打拼。
周雪說:“他很久沒有見到牧牧。時常和我提起。”
我說:“牧牧什麼都不知道。”
她點頭:“爸爸只想見她一面。我會告訴他小心。”
我勉強同意:“那就好。”
我趕去幼兒園接牧牧回家。一路盤算:中午吃西湖牛肉羹還是蛤蜊黃魚羹?
牧牧從書包裡翻出一頁紙展開:“媽咪,你看!”
我瞟一眼:本園擬定於今晚七點在小禮堂舉行家長會。請各位家長務必配合,準時到場。
我說:“好的,我去。”
她說:“老師說了,大家的爹地和媽咪都要去。”
此事難辦。
我說:“爹地工作很忙。有什麼事非得兩個人一起去聽?”
她於是悶悶不樂,不住拉扯自己裙角。
我看在眼裡,一到家便避開牧牧給周宴打電話。
第一通電話並無人接。
隔十分鐘再打第二通: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周宴向來不關機。
我心生疑竇,改發簡訊:本週能不能改成今晚見面?牧牧的幼兒園裡要開家長會,要求我們一起去。
等到下午,始終沒有迴音。
我安慰牧牧:“媽咪去開,也是一樣的。”
她有些耍脾氣。
“他們都有爹地和媽咪一起去。”她說,“為什麼我只有媽咪?”
我說:“你怎麼知道?說不定也有很多孩子家裡像我們這樣。”
她不願和我說話,跑上陽臺對著LUNA嘰嘰咕咕。
簡訊音恰好響起。我掏出一看,失望透頂:是周雪。
她問我與牧牧商量的結果如何。
我沒心情答她,腦子裡只胡思亂想:周宴是否出事?
等到六點,我終於決定出門。牧牧吃過晚飯便將自己關在臥室裡。
我敲她房門:“你好好看家。”匆匆出去。
待電梯緩緩下降,我拿出手機,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