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嘀咕不知道他又有什麼花樣。倒是旁邊的護士“噗嗤”一聲笑出來,收拾東西出去,叮囑說有事就叫她。她眨著眼困惑地說:“這就是你說的笑話?”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夏原打了她一下,沒好氣說:“當然是笑話啦,這叫冷笑話!腦袋什麼做的,整個一榆木疙瘩,一點幽默都不懂。行了行了,指望你開竅,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呢!趕快躺下吧,睡一覺燒就退了,這藥水滴的慢。”給她蓋上被子,又拉了拉被角,完全蓋住她肩膀。她點點頭,全身痠軟,確實沒什麼精神,何況在機場等了那麼久,早就累了,側著頭歪向一邊,不一會兒淺淺睡著了。
他坐在沙發上,拿起她的手機玩遊戲,一連勇闖數十關,早破了她的記錄,十分得意,正打到精彩處,驀地提示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了。他悻悻扔下,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拉開窗簾,看著窗外,重重吁了一口氣。燈光映著雪光,瑩瑩發亮,下面有幾排長椅,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不時有煙火在半空盛放,耀眼的光和熱之後,漸漸黯淡下來——此情此景,在除夕夜的病房裡,有一種清幽冷寂的璀璨熱鬧。雪似乎停了,路上靜悄悄的,只看見天地交錯的一片白和青,無限延展。樓下半天沒一個人影,可見大家都回家吃團圓飯去了。耳邊只聽見風吹動橫條的聲音,並不大,窸窸窣窣作響。夜深人靜,連風都息了。
他轉頭看她,長長的頭髮落下來,遮住半張臉,露出秀挺的鼻和小巧淡薄的唇,略帶蒼白,眼睛因為閉著,越顯得睫毛濃而長,隨意翹起來,像停在水面上的一群蝴蝶,撲哧撲哧揮動翅膀,不時動兩下。臉上不正常的紅色漸漸退了,呼吸也均勻綿長起來,氣色沒先前那麼難看了。他順手將滑過臉龐的頭髮撩在她身前,動作輕柔而細緻。一直奇怪,明明是這麼嬌小,溫吞吞的一個人,頭髮偏偏長得又粗又黑,如海藻一般,極具個性。
睡著的樣子安靜甜美,卻不老實,皺著眉頭翻了個身,右手橫過來壓在枕頭上。他輕輕拿開,放在身側,低頭卻看見她左手上的戒指,鑽石的冷光在燈下幽幽閃過,像深潭裡的寒水,使人身心一涼,時時提醒他她已經獲得幸福。
他咧嘴對著空氣笑了笑,心境難免有些惘然。手指纏繞上她的長髮,似乎這樣便有了牽連。就這樣坐著,隱隱聽見鑼鼓之音,鏗鏹頓挫,喜慶熱鬧,大概是春節晚會開始了。她跟他,在除夕無人的夜裡,還能靜靜待上一段時間,那麼,夠了,此生也沒什麼遺憾了。
夏原向來豁達的可愛,從不無故尋愁覓恨。
他和韓張不同,如果說韓張是一個樂觀的人,那麼他一直都是個熱鬧的人,熱鬧地說話,熱鬧地做事,熱熱鬧鬧地活著,難得有安安靜靜的時候。可是此刻,他目不轉睛看著她,彼此的呼吸微不可聞。周圍萬籟無聲,走廊上偶爾有腳步聲踢踢踏踏走過,越顯得房間裡寧謐如海。他忽然覺得有點傷感,因為他知道,這樣千金難求的時刻正一點一點消逝,以後永遠不會再有了。他的心有一點沉,卻不哀傷,因為悼念的是自己,祝福的還是她。
夏原真是一個世間少有的人。
隨著何如初的醒來,他的這點傷感很快不見了,他又變得熱鬧起來,口裡嚷嚷:“渴了沒?我問護士要了杯水,還是熱的。”她用另外沒打吊針的手握緊杯子,一口一口吹著,小心喝著,笑說:“你怎麼問人家要的?”夏原做了個魅惑的笑容,眼睛放電說:“憑本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魅力。”自己再有魅力,放在她身上,卻不管用。
她笑說:“我只知道國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莫非你是國寶?”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得意洋洋點頭說:“那當然,本少跟國寶差不多。”何如初右手在被子上大力拍了一下,大叫說:“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竟是熊貓!”夏原猙獰著要掐她脖子,“今天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