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在他微笑的剎那,似乎連周遭寒冷的空氣都暖了一暖。
“怎麼?”瞧她傻愣愣的看著自己,他挑眉。
“沒……”她猛然回神,小臉更紅,忙開口轉移話題道:“我只是想到,我在這裡,是不是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如果我說是,你會放棄嗎?”
“不會。”
她還真是誠實。
他眼裡再次閃過笑意,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走進小樓。
“等等——”看出他沒生氣,她忙叫住他,可一等他停下,看著她,她又一下子有些結巴,“那個……”
他等著。
“我……”她緊握著自己的雙手,不好意思的看著他說:“我一直忘了問,你的名字。”
他沉默的瞧著她,一語不發。
她以為自己問錯了話,才要開口,卻聽他說。
“我姓秦,秦無明。”
“怎麼寫?”
“有無的無,明日的明。”
她一愣,他雖沒說得很明白,但這名字,語意感覺不是很好。
無明,簡言之:水無明日。
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卻無法完全遮住那深邃卻帶著淡淡悲傷的眼。
不由自主的,她伸出了小手,輕觸他冰冷的面容。
“你……一直是一個人在這裡嗎?”
他一怔。
身前的她,黑瞳裡滿是溫柔。
她柔軟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龐,帶來了讓人難以抗拒的暖意。
雲夢看著這看似冷漠,實則溫柔的男人,莫名心疼。
這裡是如此黑、那麼冷。
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他的處境。
“你一直是一個人在這裡。”
她再開口,問句已是確定的陳述。
“我不是一個人。”他低頭看著近在眼前的她,清楚感覺到從她小手傳來的溫暖,低啞的提醒道:“還有魅童。”
但服侍他的魅童都待不久。
子青才和她說過,無間的瘴氣太戾、太毒,一般的夜叉、鬼差、魅童都無法承受太久,他們必須定時換人。
如果她都知道這點,他怎麼會下清楚。
他的魅童總是在換,不要說是一般的主僕情誼,他有時和他們連基本的交談都沒有。
他的確是一直一個人在這裡的。
她沒有點破他,只覺得喉頭梗了些什麼,淚意倏然上湧。
那溫柔瞳眸裡的淚光,讓他如夢乍醒,他退了開來,轉身上了小樓。
雲夢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不知怎地,心好痛。
陰冷的風,颯颯而起。
她回頭,只見那一向平靜無波的黑湖,起了漸次的波瀾。
冷風揚起了她的衣、她的發,她可以聽見陰風中,夾雜著怒吼及哀號。
失去他溫柔的笛音,湖面緩緩凍結成冰。
雪白的冰霜一直來到平臺邊的結界,在那無形的結界之外,寂靜的黑暗和寒冰吞去了一切,彷彿連空氣,都已凍結。
貓兒磨蹭著她的腳,她彎身抱起溫暖的它,看著平臺外那陰冷暗沉的黑。
這裡,沒有天地,沒有日月,也沒有春夏秋冬。
除了那些憤恨的罪人靈魂,和無止境的黑,這地方什麼都沒有。
而他,卻必須一個人待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她懷疑他在這裡待了多久,懷疑他還得在這裡待上多久,懷疑他是否曾感覺到那無盡的孤單和……寂寞。
他的世界,沒有顏色。
在她出現之前,他其實沒有特別注意到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