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庭,你怎麼來了?”艾榆開啟門,一看來人是聶伯庭,有些意外。這麼久沒見,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少了幾分意氣風發的銳氣,反而多了幾分憔悴。
憔悴?艾榆從來沒想過這個形容詞會用在聶伯庭身上,但是他眼底的青色和眉宇間的疲憊,不是憔悴是什麼?
“我們能談談麼?”他開門見山,語氣很平靜,眼色深沉。
艾榆遲疑地點點頭,讓他進屋。
“你喝酒了?”她關了門,緊跟在他身後,擦肩而過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他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走在前面,和以前進門時的動作無異。
艾榆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覺得熟悉又陌生。見他在沙發上坐定,給他倒了杯水,才在他旁邊坐下,問:“你怎麼了?”
他只是用手按了按太陽穴,大概是頭很痛的緣故,用的力道很足,留下了一小片微紅的印記。以前他應酬酒喝多了也會頭痛,她老是一邊抱怨他不懂得愛惜身體一邊溫柔地幫他按摩。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等她反應過來時,手指已經按在了他兩邊的太陽穴上。
他沒有拒絕,這讓她很滿意。她能感到他的面板微微發燙,指間傳來的脈搏在突突跳動,讓她再次確認真的是他沒錯。她能聞到他好聞的髮香,是她當初給他推薦的洗髮水味道,他還沒有換掉。她能感受到她的胸口拂來一陣陣平穩的呼吸聲,瞬間就吹化了她心裡凍結已久的寒冰。只要是他,她都可以無條件的原諒。她就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被顧爾清無情地推開,然後乖乖回到她的身邊。
“是你做的對不對?”過了半晌,聶伯庭突然開口,打破了此刻的沉靜。
艾榆一聽,整個人像是被凍住。她震驚而又緩慢地低下眼,他仍舊閉著眼睛,雲淡風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翻湧的情緒。她深吸了一口氣,在極短的時間內讓自己的大腦運作起來,扯出一抹懵懂無措的笑容,“伯庭,你在說什麼?”說完,又若無其事地從事著手裡的動作。
聶伯庭抿了抿唇,緩緩張開眼睛,然後用右手扼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她就跌落在他旁邊的座位上。他沒有鬆開手,反而加重了力道,艾榆見他陰沉著臉,深邃的眸子裡不知在什麼時候染上了幾分陰鷙與森冷,後背襲來一股涼意,聲音很小,“你弄疼我了。”
聶伯庭放開她纖細的手腕,上面已經留下了一圈淡粉的顏色,他蹙了蹙眉,目光牢牢地鎖著她慘白的小臉,“為什麼這麼做?”
艾榆輕輕按著火辣辣的手腕,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的反應讓他更加惱怒,加劇了頭痛,他覺得一股股急速的血流瞬間就彙集到了自己的太陽穴,脹痛得如同馬上就要爆裂開一樣。他沉了口氣,利落地移開停留在她臉上的目光,她一無所知的表情讓他覺得可笑又心痛,靜默片刻之後,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封郵件是你發的對不對?”
艾榆怔住了,她原本欣喜地以為是他想她了,沒想到他只是特意來和她面對面對峙的,她怎麼那麼蠢,居然還對他抱有期望!
“為什麼這麼做?”他冷冰冰的一張臉,微眯的黑眸醞釀著燃燒的怒火。他的聲音很冷靜,沒有怒氣,沒有怨恨,沒有責怪,卻猶如一個鋒利的冰錐,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心臟,一股強大的寒意從心臟的位置迅速蔓延,活活將她整個人包圍,難以呼吸。
聶伯庭側過臉,見她一動不動地坐著,面如死灰,眼神渙散空茫,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我為什麼這麼做?”乾澀的聲音好不容易從艾榆灼痛的喉頭擠出來,她的瞳孔終於開始轉動並彙集了光芒,憤怒幽怨的光芒,猙獰的苦笑扭曲了她明豔的臉,然後直勾勾地盯著聶伯庭的眼,聲音晦澀不堪,“我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