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科主任見他是由院長帶著過來的,所以也不敢怠慢,知道他是來探尋這件事的,不禁繼續回憶著當天的情況,“不過病人很堅強,當時送進來急診時就昏過去兩次,可後來還是自己在手術同意書上籤的字。當時陪同她一塊的那個男人,好像還問要不要聯絡家人還是什麼的,她都說不需要……”
婦科主任還在說什麼,司徒慎已經聽不見了,不停重複在耳邊的只有那三個字。
不需要……
先前插上來的刀子,全部都“噗噗噗”的末至刀柄,一下子血流成河。
司徒慎甚至能想象到那樣的畫面,就像是那次她急性闌尾炎被送進醫院時,臨被推進手術室時,她也是那樣跟他說著你回去吧。
他一直知道她是堅強的,甚至是無堅不摧的,病痛還是別的事情,都不能將她打倒。可那三個字,卻是需要心裡有怎麼樣的悲涼和殤痛才會說出來。
看著病歷上的日期,都不需要他去細推敲,就能憶起是哪一天。
文化公園裡,摩天輪下,她在聽到季雨桐對她訴說了當年的求婚過程,到看著他抱著季雨桐離開,再到她被送到醫院裡,整個過程裡,他始終在別的女人身邊。
偏偏,他不在她身邊。
易江南的那一句“看看你在抱著別的女人離開丟下她一個人時,她都經歷過什麼”,簡直讓他彷彿掉入了冰窖裡,只有寒意凍上了心底。
好似每次都是,岳父查出病症和最終離世時,他也都沒有第一時間的陪在她身邊,就連這樣命懸一線的時刻,他別說沒有陪在他身邊,連知道的都是這樣的晚。
這六年的婚姻,她細微溫雅,經營家庭。他由著心底那份不甘心,冷眼相看漠然相對,多少次她都能那樣雲淡風輕的笑過,轉身繼續撫養兒子,對待公婆長輩孝順備至,對他的包容和照顧也是無微不至。
她的耐心她的堅守她的委曲求全……
她為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對她又都做了些什麼?
腳下有些不穩,司徒慎覺得眼睛裡都是刀刺的痛。
“慎總,你怎麼了……沒事吧?”院長不知來龍去脈,也沒摸清出是怎麼回事,只是受他所託過來查一下,此時看到他的模樣不禁驚訝的問。
“沒事。”司徒慎回的很快,聲音卻啞的不行。
“慎總,光看病歷就可以了嗎?需不需要我讓他們找一下當天的監控錄影?”院長不明所以,看了眼他掌心下按著都有些發溼的病歷,詢問著。
“不,不用了。”司徒慎擺手,將病歷推了回去。
收回手後,黑眸裡的焦距對了半天也沒辦法對上,乾脆作罷。
他只能對著院長啞著嗓子,“院長,今天的事謝謝了,改天……改天再謝您。”
“好好,再有什麼事就直接給我打電話。”院長見他神色異常,本想詢問,可他說完就已經拖著步伐走了。
此時是夕陽無限好的時候,院長看著那抹背影,卻覺得像是走進了失魂落魄的黑暗。
等待著的電梯到了,司徒慎走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
當電梯門緩緩合上阻絕了外面的一切,他雙手抱著腦袋慢慢蹲了下來。
整個地面似乎都在晃,他埋著頭,另一手緊緊按在電梯的內|壁上,卻還是阻止不了那種暈眩感。
電梯裡有著燈光,他側眼朝著上面看過去,映著他的那一雙黑眸。
脈脈眸光,不悲不喜。
似曾相識的目光,不久之前,他在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裡看到過。
到如今,他終於體會了她的心境。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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