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政委說,他是用兩個饅頭把老婆搞到手的。她每天上學從他上班的食堂路過,他從公家食堂的後面出來,塞她兩個饅頭。後來,她沒有考上大學,就嫁給他了。因為,他是一個炊事員。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這簡直是屎殼郎戴花!我看見老六和其他人都很憤怒,只有王政委嬉皮笑臉的,給大家分煙,又甩掉了長統雨靴,光腳站在地上。在羅田的山裡,冬天也好像不十分冷。我們吃了一鍋臘肉燜餈粑,紅燒果狸腿,幹辣椒炒臘斑鳩丁,喝了一罈釅米酒。然後,擠到廳裡打麻將,全頻道帶賴子的。打到天亮,睡了一覺,到九點鐘才醒,哼哼哈哈地去幫王政委挖地。這才發現,他們家人早就在挖地,村裡人都在挖地,山裡的太陽,九點鐘才升到山頂,山谷裡還瀰漫著淡藍色的薄霧。挖地的青年夫婦,地頭上都有一個或一對孩子,他們坐著啃一個燒包穀,或者啃一個烤紅薯,邊上有瓦罐,那是茶水。有的地頭上還有一條狗。
王政委家的地頭上就是這樣,他的兩個兒子,大的啃一根甘蔗,小的抱著一個蘋果在啃,他長著一個孤牙,所以總是啃出一道深印子。這景色非常好,我看見王政委的夫人李翠花已經挖到另一邊去了,王政委這邊,他是挖的兩壠,他脫光了外衣,只留下一件海魂衫,軍綠褲子高高綰起,頭上的繃帶已經落下半尺長一節,山風不時把它撩起。王政委揮起鋤頭,雄健如鐵人,像麥賢德。
我們哼哼哈哈地挖,挖不多一會兒,老六就想心思並排到王政委的夫人李翠花的邊上,他跟她排在一起挖,吭吃吭吃直出汗,卻挖得蠻帶勁。拐彎的時候,我問老六:跟得上趟嗎?
老六說:為有雄心多壯志,不愛工裝愛農裝。
到大別山去(5)
中午飯是送到地頭上吃的,因為我們來時帶了許多肉和果蔬,所以呢,實際上是吃我們的,不然讓王政委負擔是不合算的,好像我們在這裡種地只能算是半個勞動力。
但是,菜的做法卻是按羅田的風味做的,這就美死了。比如一個箬葉排骨,就是到山上找到箬葉包起排骨蒸的,那味道喲,美死了。還有,酒糟帶魚,將帶魚炸幹,然後,用酒糟燜,又放上紅泡椒,漂亮死了。
我們吃飽了,就算著王政委的麥子豐收。算來算去,成本沒法降,我們這出力都義務了,鐵算盤老六說:如果按收購價賣,每斤麥子至少還要虧本8分錢。於是,為了不敗壞王政委的情緒,我們不再提種麥子賺錢不賺錢的事情了。我們就提議說:啊啊,養點梅花鹿種點冬蟲夏草吧,是很貴的。實際上我們都不知道什麼可以賺錢,在農村裡,到底什麼可以賺錢呢?只是胡說一氣。下午,就把地都挖完了。我們吃完晚飯又開始打麻將,剛打了一會兒,村裡就來了不少人,圍著看,看我們打一塊錢一點牌,他們都吃驚地嘖嘖驚歎:這工人就是有錢。說得多了,把個一輸再輸的老六氣得把麻將往桌上一拍,說:工人?工人有個屁呀!明天我們就下崗編外,工廠虧得一塌糊塗,你們知道不知道?到時候把你家的地給我呀?
一個剃瓦片頭的青年農民說:你說的也是,工廠虧得一塌糊,你們倒活得這麼蕭灑,玩得這麼蕭灑,工廠賺錢那還得了?這瓦片頭好像是一個民辦教師,他擺出一副辯論的架式。別跟他辯,辯不過他,我這樣想。
我說:工廠的事情我們決定不了,你知道嗎?話一出口,我又後悔了,我看見老六趁機伸手去摸王夫人李翠花的小腹部。我們這一幫人趕到王政委家來幹嘛?幫他種麥子嗎?那一季麥子,不夠老六輸的一圈麻將錢呢。但是,老六這麼做太不對了……然而,這動作就被瓦片頭看見了,他衝上去一把抓住老六:你這個傢伙,看上去蠻文明,卻是個大流氓!這一來,大廳裡炸爆式的轟動了,村民們都高聲喊打,一陣乒乒乓乓亂打,我想老六是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