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管家召集著人手,一邊抓著兒子的衣領繼續追問。
高維艱難地點了點頭,眼底淚光閃爍。本來他估摸著正妻緊趕緊地娶進門,素紈的孩子也就即將臨盆,到那時再讓父母看在初生孩子的面上接納了薛素紈,但現在看著是根本不可能了。
“孽障!”
高恭的腳又直衝著高維踢了來,他雖一直君子養氣從未打過家中子女,但這會兒,他恨不得把偷吃不抹嘴還不據實報了以便處理的逆子打死。
“老爺不要!”,高夫人衝上前跪下,伸手護住高維不再受丈夫踢打。
但一轉臉衝著高維,黃氏換上了與丈夫同樣的一臉堅定,揚聲道:“維兒!身份不明的私孩子,高家不會留也不能留!高家只要正經兒媳生下的嫡子。”
立在一旁看著小叔子笑話的高家長媳楊氏輕翹嘴角,一隻手撫上了才揣著兩個月身孕的肚子,另一隻手反手握住了丈夫高績冰冷顫抖的手。
若是曼雲在此地看著,稍一推敲自然也就知了黃氏的態度為何前世今生不同。這輩子,薛素紈的身孕提前來早了幾個月,現如今高家的長房還未出變故,她未婚而孕的肚子在黃氏眼中並沒有那麼的值錢。
一隊人馬從高府呼嘯而出,直奔了槐花裡。按著高恭的指示,那個女人既然已經說是一屍兩命死去了,那就不如干脆就此真的死去好了。
但與曾撲空的夏口滄浪居一樣,槐花裡同樣的人去樓空。(未完待續。。)
第148章 我本賤人
將前世在夏口逼死自己的薛素紈先弄“死”了,讓她也同樣嘗著生無所姓的彷徨無依滋味。也讓最是注重聲名的高維及高家早早地丟了顏面,如果這樣的因果循回能算是復仇,為什麼一點興奮之意不見?
總不成是跟銀子在一起混久了,一到了冬天,就只想要遁到個安靜的所在冬眠,不理塵世紛擾?
嘴角噙著一絲對自己的冷諷,周曼雲藏在斜描著一枝紅梅的分水油紙傘下,獨身一人悄然地行在霍城進元街的青條石道上。
年後的江南接連幾日總時不時的飄起陣兒細雪,街上偶有行走的平民女子幾乎都與周曼雲是相差無幾的打扮,傘一遮盡皆看不清了眉眼。這些年的霍城算是個安居之所,寒家女子在青天白日下行走很是安全,曼雲混在其中並不惹眼。
現在已然是泰業十年的正月初五了。
這一年的冬季,江南也冷得飄了雪花,而北方的酷寒應當更甚,到了開春又是北旱南澇,及至了明年,依舊會是糟糕至極的天氣。才經了燕州兵敗後的幾年殘喘,再一次的連年糧食產量驟然下降,對於一個人口龐大又多災多難的陳朝來說更是致命的打擊。
前世的曼雲只覺得陳帝會在泰業十一年的風雨飄搖中堅持南巡奇怪。可現而今,她也大約曉得,即便貴為天子,皇帝老倌的肚皮也是餓不得的,北方欠收,瀚國入侵再加之四下截糧的盜匪。不約而同地就會把洛京的皇族大臣們逼到江南來就食。
用南巡這樣的名頭,說來總歸堂皇些。
是天子為政不仁導致天公不作美。還是莫測的天意讓帝王沒法子得過且過地胡混過去?這種高難的問題,周曼雲是沒法想明白的。家國天下。對於她這樣的笨女人,最基本的家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要怎麼去嫁了撐起來。
油紙傘停在了進元街昇平號的門前,一對帶著雪影迷濛的瞳仁盯住了店門口封得牢固而又整齊的門板。
霍城開市一般都在初七,而就算初七這家店子開啟門後也不會再見到那個人了。駐足門前的周曼雲搖搖頭,忍不住輕啐一聲“賤!”,才緩緩地再向了街尾的順意船行走去。
賤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那個在昨晚居然又夢到翕澤之上匆匆離別之景的周曼雲。
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