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外頭,烏漆墨黑的認出山奴完全是靠感覺和聲音,這會兒山奴走進來垂頭站在燭光下等著她吩咐,樂雲這才看清山奴的樣子,實際上兩世,直到這一刻,樂雲才第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山奴的模樣。
他的輪廓很深邃,五官非常剛硬,雖然生的不是時下風靡的清俊模樣,卻有股子凌厲勁兒,身量也很高,手長腳長,本應該存在感很強,卻因為總是垂頭沉默,給人的感覺並不壓迫。
樂雲此刻坐在地上,仰臉看去,山奴本就比尋常人高大的身軀,看起來真的像一座山,這名字還是她才買回山奴的時候取的,當時手邊正捏著山水遊記在看,上頭把山川河流比喻成男女,道:男人是山,女人如水,她就隨口取了個山字。
這會看上去倒很貼切,往那一站,燭光都遮去的七七八八,可不跟一座擋在眼前的山似的。
&ldo;杵著幹什麼?&rdo;樂雲斜眼挑了他一眼,&ldo;有沒有點眼力見兒,見著主人摔在地上,都不知道過來扶一把!&rdo;尖酸刻薄的毫無違和,這會兒要不是樂雨暈過去了,肯定驚詫的連嘴都閉不上,這絕對不是他那個從未呵斥過下人的胞姐。
山奴顯然也被樂雲一會一個樣給弄愣住,但他只是遲疑了片刻,就馬上彎腰去扶樂雲,但凡換個人,哪怕是個還沒教調的小丫頭,這會兒都該知道先去扶壓在樂雲身上的樂雨。
但山奴是個死性子,一根筋,樂雲叫他扶,他就去扶樂雲,手跟個燒鐵的鉗子一樣,又熱勁兒又大,一把把樂雲那小體格子,就從地上提溜起來了。
樂雲倒是給扶著站起來,本來靠在她肩頭的樂雨卻失去了依靠軟倒,由於自己又沒有意識,於是&ldo;哐當&rdo;一聲,腦袋結結實實磕地上了。
&ldo;你娘叻!&rdo;樂雲甩開山奴的鐵鉗爪子,趕緊矮身去檢視樂雨,樂雨疼的含糊哼吟了一聲,樂雲把他整個腦袋都摸遍了沒有血跡,這才鬆口氣。
瞪眼剜著山奴,見山奴那張看似精明深邃的臉上浮現起無措,唇動了動,她想起從前她受了傷,遭了打,山奴也是這樣一幅無措的樣子,便沒有出言責怪,只是開口道:&ldo;先把樂雨扶床上。&rdo;
樂雲說完捧著燭臺轉到樂雨的書房去找筆墨,山奴把樂雨才抱到床上剛蓋好被子,樂雲就捏著寫好的信函出來,將燭臺放下,信塞在自己的懷中,
&ldo;抱著他,跟我走。&rdo;樂雲說著開啟樂雨的冬衣櫃子,把大敞拿出來抱在懷裡,吹滅了兩根蠟燭拿上,又揣上了火摺子。山奴又把樂雨抱起來,樂雲剛邁兩步,回頭看了一眼,便又頓住。
&ldo;衣裳不行,&rdo;樂雲說:&ldo;你那還有沒有閒置短打?&rdo;說著就來扯樂雨一身月白錦緞直裾,這錦緞還是流光錦,在燭光晃過都是雲紋流動,要是到了太陽底下,更是流光溢彩,料子極其難得,有價無市,滿皇城也沒幾個人能穿得。
樂雨是要跑路,這一身著實太扎眼。樂雲蹙眉自責,事出匆忙,她能想到的也很有限。
&ldo;主人,奴為世子備好了常衣,同乾糧盤纏一起都放在了後門馬車裡。&rdo;山奴聲音嗡嗡嗡的自頭頂傳來,安撫效果略微神奇,樂雲手上一頓,心道死腦筋竟然也懂得變通了,還準備了馬車?
樂雲頗為讚賞的抬眼看了山奴一眼,把才解開的腰封又繫了回去。
&ldo;抱著他跟我來。&rdo;樂雲推開門,門外風不見小,雷鳴漸響,空氣中土腥味也越發的濃重,不過樂雲並不急,她知道這場狂風雷鳴的預警,要整整霹靂怒號一夜,才會停止,而等天一亮,真的下起了大雨,不光雷鳴電閃盡退,連一絲風都不見。
樂雲出門左右看了看,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