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確定你留學的地方是德國而不是阿拉伯嗎?”她問,“我們的女權什麼時候低落到這步地了?”
“我不認為綁架行動和女權運動之間有什麼相關,”允寬笑著說,“再說,強盜也可以保有完美的騎士精神,照樣為女士拿外套、拉椅子。英國有羅賓漢,中國有楚留香。”
於嵐一時間啼笑皆非,忘了和他辯駁:騎士精神並不等於女權運動。
“怎麼樣,小姐,你自己選擇被綁架的地點吧?”他淘氣地看她,然後又加了一句,“其實,吃過午飯,我還有事要請你幫忙。”
於嵐戒備地看他,允寬搖了搖頭,“我餓死了,先去吃飯,好不好?”
他要不說的話,就算拿鐵錘也敲不開他的嘴。於嵐拿過皮包,走了出去。
允寬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把辦公室的門帶上,依舊留下半公尺寬的空隙,於嵐—拉開門,就看到好幾張臉同時轉過去,各自作出忙著收拾桌子的樣子,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也懶得再去和他們打招呼,自顧自地昂著頭向外走去。
“吃過飯以後,陪我去買點東西好不好?”允寬切開碟子裡的明暇,“我很不會挑禮物,尤其是送給中年婦女的禮物。”
“啊?”
“你媽媽的生日快到了。”
“你怎麼知道的?”
“從既嵐那兒問來的。”
於嵐放下了刀叉,“不對吧?”她說,“我不認為我哥哥會告訴你這些。尤其是,當你的動機如此明顯的時候。”
“我有什麼動機?”
“‘聊以報德’的動機。”於嵐搖了搖頭,“真是的,允寬,哥把你當自己兄弟看,你住我們家裡,就沒有必要這樣見外呀!還特意問生日,送實禮物一—。”
“小霧,”允寬打斷地,“你為什麼要這樣想呢?如果你的家人真是我的家人,送他們生日禮物也不能算什麼‘聊以報德’,不是嗎?你送自己母親生日禮物時,也不會朝這方面去想的,不是嗎?”
於嵐沉默了—下,“我道歉,”她勉強自己微笑,“我大概是一—是人情往還的圈子裡打滾太久了。不過,我還是不能想像,你會直截了當地對既嵐說:嘿,你家裡的人生日都是什麼時候啊?”
“呃——老實地說,我並沒有那樣誠實,允寬承認道,”我騙他說我正在研究星座占卜。“
於嵐看著他—對狡黠的眼睛,垂落在前額那—綹微擲的黑髮,真是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趙允寬啊,”她笑著搖頭,“我要把你怎麼辦才好?”
“陪我逛街!”
他們去逛了街,看遍商店裡所有奇怪與不奇怪的禮物。
於嵐其實也不是個會挑禮物的人,尤其當沈太太什麼都不缺的時候,不過忙亂了一下午,也總算塵埃落定。於嵐看著他吩咐店員將一條項鍊仔細包裝起來,微低著頭的側面寧靜溫和,而自己站在他身側。她突然臊紅了臉,這不正是人間的情侶或是夫妻嗎?羞不羞啊,這樣地胡思亂想!在他眼裡,我只是朋友,又是妹妹……不能讓他知道自己還愛著他!不能讓他知道!於嵐咬緊了下唇,但是為什麼不能讓他知道呢?
——因為他表現得太飄忽,因為你有自尊。重要的是,你不敢再相信他!
是的,因為你不敢再相信他,你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度抽身而退,使你又一次傷痕狼藉,你也不相信自己還有能力再承擔一次這樣的絕望。沈於嵐啊,你是個貪心而又膽小的女子,只能在患得患失中作永恆的擺盪。可笑的是,你只敢用這種方式處理自己的愛情。如果說這就是愛情酸澀苦楚的部分,那你又為何不能接納安全且無刺激性的人物呢!例如孫毅庭?
——因為你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偏又無可救藥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