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一些的批評是政府“收買”了新聞媒體,讓它們大肆宣揚市場化、證券化和全球化。政治家們就像那些掌握著微觀預測模型的銀行家,對經濟理論儘管一知半解卻奉若神靈、深信不疑。莫里斯·考林的一番評論頗為中肯:“政客們只需要知道他們該知道的,而這些並不需要很多。” 他們只要知道如何獲取和把持權利,至於如何經世濟民,其幕僚自會提供參謀。
根本的失敗
要理解這場危機,我們必須擺脫這樣的歸罪遊戲。因為這場危機的根源並不是相關者品行低下或能力不濟,而是思維的失敗。正如凱恩斯曾說過的那樣:“經濟學家和政治哲學家的思想,無論對錯與否,都會給人類帶來異乎尋常的巨大影響,事實上,這個世界就是由他們主宰的。”36不管銀行家、監管者和政府的行為多麼不可思議,卻都可以追根溯源到經濟學家和哲學家的思想。我們接下來就要看看這些經濟學家的思想,從那些最流行的觀點開始。可以說,這場危機很大程度上根植於經濟學家觀念的失敗。
。。
第2章 概述
在這場危機中,經濟學這門學科的輿論形象不佳,甚至經濟學家自己對它都頗有微詞。曾經擔任英格蘭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的威倫·布依特是位德高望重的經濟學家,他在述及這場危機時曾寫過一句話:“最前沿的貨幣經濟學很可惜都毫無用處。”1宏觀經濟學分成兩大學派:新凱恩斯主義和新古典主義。新凱恩斯主義指責新古典主義者生活在中世紀的黑暗時期,新古典主義者把新凱恩斯主義視為異端邪說。對“經濟刺激”的功績,兩大學派各執一詞,水火不容。
鹹水學派和淡水學派概述
羅馬大學經濟學教授羅伯特·沃德曼對這兩大學術立場有一段比較有趣的概括,他用“淡水學派”和“鹹水學派”以區分芝加哥大學和明尼蘇達大學的經濟學家以及美國東西海岸的經濟學家。全世界頂級的經濟學家基本上都是在美國接受的學術訓練,因而這兩大立場多少也代表了世界宏觀經濟學理論的主要陣營。
粗略地講,淡水學派的經濟學家,也就是那些在芝加哥大學從事教學或接受學術訓練的學者,認為具有完全市場和對稱資訊的一般均衡模型是最接近現實的。除非有人是專門研究有限理性(包括計算能力在內的一些實際侷限會抑制人們的完全理性行為),否則他們假設人都是有理性預期的,每個人都知道而且總是知道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情況。我只碰到過一位經濟學家聲稱他是相信人的確是有理性預期的(我懷疑他是在開玩笑) 。不管怎麼說,淡水學派經濟學家的觀點是,我們必須假設人是有理性預期的。
市場的最終結果是具有帕累託效率的,也就是不可能再有更多改進的餘地,五大湖畔的學者們運用模型做了大量研究,斷言經濟衰退具有最佳化性,就算我們可以阻止經濟衰退,阻止它們也是錯的。
鹹水學派的宏觀經濟學家們則持完全相反的觀點,但他們內部也有不同的側重,有些人致力於做實證研究而不研究形式上的經濟學理論,有些注意到不完全市場、不對稱資訊和不完全競爭等基礎理論的重要性……由於其本質受到約束,市場的結果不可能是帕累托最優的,也就是說在監管的作用下,每一方的境況都可以得到改善……
在美國,淡水學派和鹹水學派、左翼和右翼之間存在著很強的關聯性,這種關聯性還不夠完善。
與新古典主義相比,新凱恩斯主義對政策研究更感興趣,它們比較偏向開發一些模型,使政策干預能有發揮作用的空間。對政策的濃厚興趣沖淡了它們全盤接受新古典主義理論的熱情。政策必須要有機會展現其有效性,我們以後會看到,淡水學派對此是完全予以否認的,所以新凱恩斯主義用到了一個如同經濟學科般古老的術語: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