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只是開始!
朱權的眼睛紅了,當他看到突兀良一頭栽倒的時候,在後隊壓陣的他,此時亦是寒心不已。
怎麼……怎麼可能,這是朵顏三衛,這是聲名赫赫,曾經節制於自己麾下,名動天下的朵顏三衛,難道……難道……
朱權是個狠人,或者說,太祖皇帝兒子就沒有幾個是省油的燈,這些人中有人帶著幾萬軍馬就敢靖難;也有人受了那麼點屈辱,直接關上院門把自己和全家燒了也不願被小吏侮辱。狠人通常的德行都是,他們對自己往往比對別人更狠一些。
朱權也發狠了,他如憤怒的狂獅,進入了癲狂狀態,手中的長刀揮舞,大叫:“殺,殺,殺……報仇!”
受他的激勵,騎隊又一次爆發出了怒吼,依舊衝刺在前。
相比於他們的情緒激動,對面的火銃隊依舊是沉默,可是這種沉默,已經讓人從心底冒出寒意了。
第二隊押上,四十丈的距離,齊射!
“砰砰砰……”
第一隊熟稔的開始裝填,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所有人彷彿置身事外,忘記了前頭越來越清晰的騎影,忘記了驚呼,一切都不重要,在他們日復一日的操練之中,他們唯一做的就是在號令之下裝填、跨出佇列、發射。
火銃的銃管已經燒得有些通紅,一不小心就可能燙傷自己,這樣連續的發射最容易炸膛,而事實上,明軍經常碰到的也是這種情況,就算是情況允許,明軍也不敢連續發射,銃管過熱就可能發生炸膛,能將使用火銃的人炸得血肉橫飛。
可是他們從不擔心這樣的狀況,精鋼打製的銃身握在手裡,給他們的只有一種無以倫比的安全感。
“砰砰砰砰……”
這已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了。
許多的騎士倒下去,給人一種悲壯之感,戰馬亦被打出幾個乃至十幾個血窟窿,渾身都是泊泊的淌著血水,有戰馬直接前腿跪倒,曾與戰馬朝夕相伴的騎士,此時被自己的‘朋友’拋棄,整個人摔了個頭破血流。
郝風樓屹立不動,他或許不會想到,今日這一場試練,從某種意義來說會產生諸多深遠的影響,又或者會有後世之人將此對陣形容為騎士時代的結束,這些與他無干。
他只是冷冷的觀察著前方百步之內人仰馬翻的騎士,看到了漫天的血雨,看到一個個猙獰的臉龐露出了恐懼。
郝風樓沒有同情,因為他絕對深信,假若現在衝來的是這些朵顏鐵騎,那麼血肉橫飛的就是自己。
郝風樓看到了朱權,朱權被僅有的兩個騎士拱衛著,郝風樓看到了朱權的臉上閃現出來的驚慌失措,什麼天潢貴胄,什麼龍子龍孫,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堪一擊。
朱權確實驚慌了,還未靠近,騎隊幾乎全軍覆沒。他咬著牙,尚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該繼續衝刺,至少就算是輸,也該體面。
可就在這猶豫的功夫,最後一輪彈雨迸發出來。
砰砰砰砰……
這巨大的響動足以讓人絕望,讓絕望的人萬劫不復。
鏘鏘……
連續四個金鐵交鳴的聲音,鉛彈分散飛入他的身體。
王爺藉此逞威的金甲和血肉沒有任何分別。
朱權嚎叫,直愣愣的摔下了馬去。他粗重的呼吸,仰躺在這金磚之上,這一下子。似乎對他來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什麼勝敗,什麼尊嚴和屈辱,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並不是什麼龍子,他只是一個人。一個會痛苦。會失敗,甚至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人,一切的浮華脫盡的時候,使他有一種赤身luo體的感覺,他嘔出了一口鮮血,眼睛血濛濛的一片。
耳畔在環繞著各種可笑的聲音。有人爆發出一陣驚呼,這巨大的聲浪彷彿要將朱權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