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個特權,上任的官員到任之後自然不會輕易得罪這些‘士人’,畢竟這些人影響著士林清議,甚至在本地乃至於朝廷,都有如蜘蛛網一般的關係,因此上任的官員要體現‘愛民如子’,就不免要對這些士人極盡優渥。而士紳們呢,在得到地方父母官的‘照顧’之後,再協助官府辦差,如催糧、捕盜、辦學、修橋鋪路之類的事,雙方的權利是互補的,地方官代表的是朝廷,而士紳代表的是本地的影響,在地方上,雙方通力合作,一起治理百姓。
可是在安南,顯然這個基礎就徹底的打散了,由於交趾沒有士,自然也就沒有紳,那麼在地方官員眼裡,這些人不過是一群巨賈和豪強罷了,你沒有影響力,不能威脅到人家,不能影響到他的仕途,人家不整你整誰,於是流官貪婪無度,大權在握,根本罔顧‘民情’,而那些交趾豪族,地位在交趾建省之後本就急轉直下,又受地方官盤剝,不免心懷怨恨,在這種情況之下,稍微有點火星,有一群百姓造反,原本那些協同官府一起彈壓民變計程車紳們,搖身一變,竟都成了反賊。
一丁點的百姓造反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可是假若在這民變背後卻交織了許多地方豪族,事情可就嚴重了。
朱棣忍不住喚道:“鄭和,你來。”
鄭和連忙來了,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在。”
朱棣慢悠悠地道:“朕有意讓你下西洋,讓你及早做好準備,這話,你還記得麼?”
鄭和道:“奴婢不敢忘。”
朱棣抿嘴一笑,道:“可是現在,朕就要讓你做準備了,海防船廠便在製造下西洋的大船,朕打算命你去一趟。”
“啊……”繞是鄭和再如何沉穩,聽了這話也是大吃一驚。
朱棣正色道:“你去瞧瞧船吧,朕敕你海防船廠督造,即刻去交趾一趟,見了你那師兄……”朱棣眯起眼,交代道:“得給朕傳幾句話。其一,郝家世鎮交趾,一切都可便宜行事,但凡能使交趾穩固,無論任何手段都不必有忌諱,招討之事也由著他去,告訴他,半年多前的奏書,朕已經再看過一遍,覺得頗有道理。”
鄭和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恭順的道:“奴婢明白了。”
朱棣笑吟吟地道:“既然明白,那麼明日就動身,造船的事耽擱不得啊。”
鄭和心裡想,造船的事有自己和沒自己都是一樣,怎麼可能耽誤不得?難道自己去了,這造船的速度就能加快?多半陛下所掛念的還是交趾,鄭和深知朱棣的心思,也不好說破,只是頜首點頭,告退去了。
鄭和不是第一次出宮,事實上,他也算是見識過世面的人,當年靖難,他也是東奔西走,出過不少的力。
既然心知陛下急迫,鄭和也不敢怠慢,吩咐人給自己收拾了行裝,挑選了十幾個隨行的‘天差’,次日一大清早便向朱棣請辭。
朱棣朝他微笑,不過鄭和看陛下眼中佈滿血絲的樣子,顯是昨夜一宿未睡,於是忍不住道:“陛下要好生照顧身子,奴婢此去只怕沒有數月功夫是回不來了。”
朱棣卻是笑了笑道:“去吧,朕這裡有一份書信,記著,這不是聖旨,只是書信,你轉送給郝風樓,讓他看看。”
朱棣拿起來的,居然一沓厚厚的文書,看上去,只怕洋洋灑灑有萬言之多,鄭和這才明白天子為何一宿未睡了,敢情弄了一晚上就是為了寫這麼一通書信。
不過單單從這一點看,便可見朱棣對這封書信的重視,鄭和接了,小心收好,道:“奴婢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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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走鄭和,朱棣孑身一人站在這空曠的殿中。雙目散發著幽光,他的目光又忍不住去看殿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