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怠慢,這事兒牽涉確實是不小,不能妥善處置,事情極有可能會繼續的惡化。
倒是都察院和吏部、禮部這邊,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此事的關鍵確實不在刑部,而是在廣西的學變,這學變雖然只是在廣西發作,卻已是震動天下,陳學是偽學,壞人心術,這些人不務正業不說,竟還敢毆打座師,鬧出這等聳人聽聞之事,因而天下譁然,那天下的理學生員,終究是佔了九成,此時那陳學的觀點,早已經過有人刻意的醜化,也早已傳揚天下,這生員們一看這等驚世駭俗的言論,一個個目瞪口呆之餘,旋即便是勃然大怒,要求嚴懲兇徒的聲音早已沸騰,即便是廟堂之中,許多人也已看不下去了,都要求查辦陳學,緝拿首犯。
而偏偏刑部漫不經心的處置態度,立即引來了諸多叫罵,在人看來,刑部的拖延,實則就是縱容,這刑部尚書周力帆早已成了過街老鼠,用都察院的話來說,就是民憤極大,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朱棣有些拿捏不住了,許多讀書人,事實上鬧的確實厲害,假若不平息這樣的怒火,難免會滋生事端,況且程朱之學,本就是欽定的經典,而從禮部大臣的口中,這陳學確實是大逆不道,許多言論不但驚世駭俗,而且說是壞人心術,也沒什麼偏差。
既然如此,那麼……朝廷確實該有所動作了,懲處刑部尚書周力帆,朱棣當然明白,周力帆並沒什麼大罪,可是借懲處周力帆來殺雞儆猴,申明朝廷的立場,同時立即查禁陳學,彈壓偽學生員,卻也能儘快的平息事態。
只是……
到了傍晚時分,朱棣靠在鑾椅上,顯得有幾分疲憊。趙忠依舊來伺候,朱棣不由皺眉,道:“今夜也是你當值?”
趙忠笑呵呵的道:“奴婢正好無事,想到陛下的腳疾近來發作,總是覺得有些放心不下,是以來看看。想瞧瞧陛下有什麼吩咐。”
朱棣聽了,忍不住道;“難為你有這樣的心思,嗯,你來算算日子,這後日,是不是照例的廷議……”
趙忠想了想,道:“正是後日,不過這尋常廷議,多是內閣主持……”
朱棣淡淡一笑,卻是道:“噢,後日是麼,後日,讓那周力帆覲見,就在廷議上,讓他自辯吧。內閣和六部的意思呢,都是指望借這刑部尚書周力帆來開端,以此來宣示朝中剷除偽學的決心,他們都要讓這周力帆來背黑鍋,可是若是如此委屈人家,不免教人寒心,可北京保衛戰的功臣可不是一個,那就讓他自辯吧……”
其實趙忠並沒有心思聽這個,卻還是頜首點頭,道:“陛下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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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意思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傳遞了出來。
真正的決議,怕是要在後日的廷議中裁決,可是陛下的心意,卻早已有了,刑部尚書周力帆尸位素餐,必定是有罪的,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罪過有多大,若只是罷官,說明陛下只是想要息事寧人,大致上,對於陳學,對於陳學背後的人多半是棒子高高舉起,最後會輕輕落下。可一旦重懲,那才真正是雷霆震怒,預備無數人頭落地了。
因而對此,朝野內外早已開始關注,許多言官早已開始摩拳擦掌,個個屢起袖子,這件事影響太大,天下數十萬的讀書人,俱都將這目光落在了那場廷議上。
大家幾乎可以想象,陳學的出現,完全顛覆了讀書人的認知,絕大多數的讀書人,對這陳學可謂深痛勿絕,眼下那場廷議天下矚目,誰若是肯站出來,狠狠將那陳學踩上一萬腳,必定是天下矚目,人人嚮往。
人活著,無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