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瞳孔微微放大,神情從驚訝慢慢轉為一種驚喜。
渺渺講完了,端正地坐回座位,咧著嘴,笑——
“我見到那輛蘭博基尼的時候,就想,這個車主應該是一個骨子裡張狂不羈的人,然後我看到你,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樣,你穿西裝,微蹙著眉,一副精英人士的範兒,這樣的人不應該開蘭博基尼,而應該坐在房車裡一邊享受冷氣美酒,一邊在手提前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然後,我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阮東庭轉頭看她一眼,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心裡面有著小小的喜悅和期待,想著這個獨特的女孩兒能發表什麼不一樣的言論。
渺渺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臉上的表情有點慵懶有點醉意,“阮東庭,你這個人,非常自制,對待自己甚至是苛刻,但是,你的身體裡面有一隻獸,這隻獸,平日裡是睡著的,也許,在午夜夢醒,或者,半杯紅酒下肚,所有的意念款款步出,綺思、張狂、獵奇、上天入地,然後天亮了,獸睡了,你又回來了。”
阮東庭的心一跳,渾身的血液一瞬間湧蕩起來——是的,渺渺的話觸動了他的心底,那不為人知的點,那一剎那,高山流水的激盪,但,阮東庭始終是阮東庭,內心如何澎湃,臉上永遠是沉靜淡定的表情,只是唇角微揚,聽著旗渺渺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話。
車子早已經駛離了市區,駛過水庫壩頂,沿著徘徊的山路前行,,岸邊修竹千竿,疏影朗朗。隔著竹影,隱隱約約看見遠處的青山,碧綠的江水,心中就有了期待。
渺渺還真沒想到,在這個城市住了十幾年,居然不知道市郊還有這樣一個媲美桃花源的村落——安靜,不聞人聲。院落人家,紅牆白瓦,綠蔭蕤蕤。遠望去,黛色的山巒,白雲繚繞,好像有山歌從上面飄來。路邊的蜜橘樹熱烈地開著花,樹上不夠,還落了一地黃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惹得黑色的土蜂也嗡嗡地來湊熱鬧。間或還聽見鄰舍嘰啾嘰啾的小雞在叫。不經意,不知從誰家院落裡跑出兩隻小狗,一隻花白,一隻棕色,踉踉蹌蹌,打著鬧著跑到跟前。大概才滿月,它倆也不怕生,嗅嗅渺渺的腳,搖頭擺尾,這裡舔舔那裡舔舔,真是太可愛了。
這是一家野魚館,門前長著一顆桑樹,一棵梨樹。桑樹有兩層樓那麼高,誘人地掛著紅的紫的桑葚。他們的桌子就擺在桑樹下。野魚館的老闆姓劉,五十多歲了,看樣子阮東庭和他似乎挺熟,和老闆閒拉家常了幾句,才回頭對渺渺說:“這家野魚館非常有名,一些有名的生活雜誌都報道過,很多人都慕名而來,不過因為太偏僻,路途遙遠,倒還保持著清淨——我以前帶一位臺灣的客人來過,就喜歡上了這裡。”
渺渺正逗著腳邊的小狗,聞言抬起頭笑道:“這裡很好,頗有老子所說的‘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阮東庭,你這人蠻會生活嘛!”
阮東庭也不在意渺渺的調侃,“這個劉老闆的老婆姓程,她說自己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怎麼寫了,可是卻燒得一手遠近聞名的好菜,待會兒要好好嚐嚐。”說著,他朝屋內喊起來,“哎,老闆娘,快點,快點,肚子餓啦!”非常熟稔的樣子,褪下一貫的沉靜從容,這樣子的阮東庭有一種豪爽不羈的瀟灑勁兒。
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擦著手從屋裡走出來,滿臉笑容,“曉得啦,耐心點嘛,生的魚總不能吃嘛,我去江對岸我妹妹家給你們取些新鮮的螺螄下飯。”
說著腳步飛快地出了院子。
老闆老闆娘的動作很快,菜很快就上來了,渺渺兩個人還要了兩碗燙過的黃酒,其實他們兩個都不是酒徒,也就是助個興兒,在這樣一副田園風光下,在桑樹下喝酒、聊天、吃土味農家菜,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阮東庭指著飯桌上的菜,笑道:“喏,你的清水包頭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