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到縣城去。
這條路,連家兄弟們每年至少要走上一次,就是去給城裡的大姐送餑餑和凍豆腐。
去鋪子的路上,張氏和趙氏在前面走,連枝兒、連蔓兒和連葉兒跟在後面。小七因為年紀小的緣故,被允許多睡上半個時辰,等早點鋪子開門,來客人了,他再來幫忙。
“不知道葉兒他爹今天能回來不。”趙氏小聲道。
“這可說不準。”張氏就道,“往年是沒啥事,吃晚飯的時候就能回來。今年不好說。”
連蔓兒幾個在後面也在議論。
“花兒姐能把錢還上嗎?”連枝兒有些擔心地道。
“難說。”連蔓兒只說了兩個字。
連枝兒和連葉兒就都扭頭看連蔓兒。
“她還能賴賬?那這錢讓誰還?”連枝兒皺眉。
“總輪不到咱身上。”連蔓兒道。
“她要賴賬,我就跟她拼了。”連葉兒道。連蔓兒她們分家出去了,能脫開干係。可連葉兒她們不同,要真有什麼事,肯定是老實的連守禮和趙氏先倒黴。
“葉兒,你有這心氣兒還怕啥。看著吧,連花兒她不敢不還錢。”連蔓兒道。
…………
到下晌的時候,天上又飄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
連守禮和連守義沒有回來。
吃過晚飯,連蔓兒一家又往鋪子裡去,一出西廂房的門,就看見連老爺子站在門口,任由雪花落在他的頭上、肩上。
“老四啊,你二哥和你三哥咋還沒回來?”連老爺子看見連守信,就問道。
“爹,這不下雪了嗎。肯定是我大姐留他們住一晚上,明天回來。”連守通道。
“嗯,是這個理。”連老爺子道。
“爹,這外面冷,你進屋吧。”連守通道。
“嗯。”連老爺子嘴上答應著,卻站著沒動。
“爹,我扶你屋去吧。”連書信忙走過去,扶住連老爺子的一隻胳膊,將他扶進了屋子裡。
連老爺子的樣子,有些奇怪。連蔓兒不安地想道。
第二天,雪停了,連守義和連守禮沒有回來,老金又來吃了晚飯,這次他還帶了一壺酒。
第三天,天氣晴,連守義和連守禮依舊不見蹤影。老金來吃了晌午飯,沒有走,又吃了晚飯才不緊不慢地走了。
這一天,已經是臘月初三了。
連老爺子的嘴上起了一圈火泡,嘴裡也生了好幾個火瘡。他現在吃不下餑餑和黍米飯,每頓飯只能吃一點熬的稀爛的米粥。這樣不過兩天的工夫,他腮上的肉就都瘦沒了,顯得顴骨高高地支起,兩個眼窩也扣了進去。
周氏有些慌了,將捨不得吃的粳米拿出來,頓頓熬給連老爺子喝。
“老四,明天你去縣裡一趟,看看是咋回事。這人要是再不回來,你爹就該扔出去了!”周氏的語氣沒有了平時的跋扈。扔出去,是他們這裡的土話,就是人不行了,死了,要抬出去埋土裡了。
周氏這輩子並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雨,即便是遇到事,她也只需要躲在家裡,一直都有連老爺子為她遮風擋雨。
連老爺子的身子骨歷來結實,連最輕微的拉肚子似乎都沒有過。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周氏被嚇到了。別的兒子們都不在,家裡只有老四一個兒子了,她只能依靠他。
“行,我明天看看去。”連書信咬了咬牙,答應道。
“我爺現在這樣,大伯,二伯和三伯都不在家,我爹再去縣裡,家裡有啥事咋辦?”連蔓兒不同意。
“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家家的插啥嘴。”周氏怒道,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就此大鬧大罵。她有點猶豫了,連蔓兒的話說的沒錯,如果連守信走了,家裡再出點什麼事,她要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