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柔軟的地毯上坐了下來。也許那時候的深海也像我這樣,看著眼前的燈火,想著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想到他,腦海裡又一次迴響起他曾經哼唱過的那首曲子。那是一段旋律十分簡單的曲子,輕盈而婉轉,首尾相連地哼唱時會令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柔。我曾經在哄著阿尋睡覺的時候對他哼唱過,每當這時候,阿尋總是很安靜地望著我,海水般的藍色眼睛一眨不眨,神情若有所思。也許在海里的那一夜深海也曾經哼唱著同樣的曲子哄他入睡。又或許,這原本就是海族人口口相傳的旋律,年幼的阿尋對它有著本能的親近。
我閉上眼歪靠在沙發扶手上,連日奔波的疲倦令四肢百骸都沉重無比,腦海中的旋律卻越來越清晰。
這是深海的聲音,聽到他的聲音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他的樣子。還是狹窄的那處巖洞不同的是,巖壁上附著了許多大大小小的貝類,深海手裡拿著一塊石頭正輕輕敲打著它們的硬殼,若有所思的樣子像要依據它們發出的不同聲音譜寫出一段動人的樂曲來。
他看起來和上一次我夢中所見的樣子差不多,手腕上依然纏繞著那種不知名的綠藻。雖然明知道即使他能夠掙開它的捆束,他也無法擊破將他囚禁其中的那
一層透明的屏障,我仍然不想看到他被捆起來的樣子。
深海放下手裡的石塊,朝著我的方向慢慢轉過身來。他像在仔細辨認什麼似微微蹙起了眉頭,然後帶著一種不確定的神色遊了過來,直到……他的雙手按在了那道無形的是一片幽暗的墨藍色。我幾乎忘了,現在是在夜裡,他那個小小的牢房那麼亮,即便對我的到來感應,一時間恐怕也無法看得清楚。
“茉茉?”深海不確定地喊了一聲,“是你嗎?”
我靠過去,隔著屏障按住了他的手,他指尖上烏黑的指甲迅速地收縮了回去。這個小小的動作曾在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在我的心中激起了難以言喻的溫柔,而此刻,它所具備的魔力竟然一絲一毫也沒有消退。我忍不住湊過去,在他指尖的位置印上了一個輕吻。記憶中無數的碎片如同風中捲起的落葉,在我的腦海盤旋不定。不等抬起頭,我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茉茉,”耳畔傳來深海的嘆息,“不要哭。”
不想讓他注意到我在哭,我不自覺地想用嘮叨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你今天有沒有從我這裡看到阿尋?他睡覺的時候總要抱著那個絨布海豚,那還是路一送的。路一說等他從珠海回來,還要給阿尋帶一個更大個的……”
深海臉上慢慢浮起了極柔和的笑容。
“我想養只狗來著,可我媽不讓……”
“如果是想防著夜鯊,”深海衝著我眨了眨眼睛,“那還是養只貓吧”
我不由一笑,“哪隻貓敢拿他下飯啊?”
“你笑了。”深海的手指順著屏障從我的額頭一路滑向下方,在臉頰的位置輕畫了個圈又輕嘆著收了回去, “你終於笑了,茉茉,我好久沒有見到過你笑了。”
胸口有什麼東西熱辣辣地湧了上來,“其實,我本來也不是愛哭的人只不過……只不過是想在你面前撒撒嬌吧。”
溫柔的神色在深海的眼裡慢慢凝成一抹痛惜,“我什麼也幫不了你……”
我輕輕搖頭,“你得保住你的命,這才是最大的幫忙,否則我的拼命什麼意義呢?剩下的事讓我去做。我現在除了蔡庸還有果凍、林天、周均……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厲害。”
深海垂下眼瞼,將臉扭向另一邊。這傻瓜,即使我看不到他眼中的疼痛自責,他腦海中那些起伏不定卻又無法叫喊出聲的憤懣不甘又怎麼瞞得過我。
“深海,”我喊著他的名字,“你要知道我吃過嚴德的藥,他說我的壽命一般的人類長得多。我不希望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