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永堂頂著一身的糞水,一張口,便是滿嘴的腥臭之物湧進來,既便是如此,也已經不管不顧,大聲招呼著手下守住門口,並打算派人向巡撫衙門、布政使司等處求援。
但這些士子和百姓的來勢卻是意想不到的兇猛,不過兩三下,便衝破了錦衣衛的阻攔,徑直衝進了千戶所。
“廠衛暴虐,竟敢當眾刺殺我大明舉人,難道是當年魏忠賢閹賊餘孽又要死灰復燃嗎?”梁康此時滿身正氣,一邊抱住倒地昏迷的張繼祖,一邊振臂疾呼。
在他的感召下,士子和百姓們不由得悲憤莫名,拳頭和棍棒如雨點一般落向“手無寸鐵”的錦衣衛頭上。
幾個壯漢圍住了廖永堂,一個照面便將其手中的繡春刀奪下,“這是將來的呈堂證供,上面還有張公子的血跡,就算將官司打到金鑾寶殿萬歲爺那裡,咱們也不怕!”幾個人隨即便將廖永堂綁縛起來,捆在了影壁的後邊,嘴中還被塞上了一塊抹布。
“去把韃子找出來!錦衣衛的鷹犬不審,咱們今天就替他們來審!”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眾人轟然叫好。此時,人已越聚越多,四方的百姓聽聞錦衣衛“大開殺戒、屠戮良民”,都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
廖永堂的一顆心剎那間沉到了谷底,在錦衣衛辦差這麼多年,眼前的這些個壯漢一交手他便知道,這幾個人絕對是行伍出身。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是出自於偶然,自己是被人給算計了。
“完了,完了!”廖永堂眼前一黑。
闖進監牢的時候,養傷的圖順正呆在單人牢房中享受著大餐,整頭的烤乳羊,大壇的烈酒,還有兩個懂滿語的獄卒前後伺候,捏肩捶腿,竟是比當初在廖永堂的私宅中過得還愜意,美中不足的是少了幾個女人。
這次出來,雖然是被人給廢了一身的功夫,還被抓了活口,但圖順卻沒有當做一回事,跟隨大汗身邊多年,都是被銀子和女人餵飽了的。這次要不是大汗對寧家的看重,恐怕也不會派自己這個身兼侍衛副統領的鑲黃旗巴圖魯來鳳陽走一遭。
想不到,竟是在這兒遇到了一個身手這麼好的南蠻漢人。估計就算是自己的兄長鰲拜也未必就是此人的對手。
想到這裡,圖順釋然了很多,作為瓜爾佳一族的子弟,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寧通已經來和他面談過一次,既然他目前已經是這麼個樣子,那就不妨再為關外的大汗做最後一件事情,只要事情成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弄死兩個對八旗有潛在威脅的大小南蠻,圖順就算死,也會死得其所。
圖順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這個建議。他很清楚,自己一死,自己的兄弟和孩子將會得到大汗的另眼相看,也算是福澤家族和子孫了。
圖順正想著晚上讓兩個獄卒想辦法,弄幾個女人進來,外邊卻一陣嘈雜,接著便是雜亂的腳步聲。
“韃子在這兒!”隨著一聲怒喝,十幾個士子帶著大隊的民壯闖了進來。
兩個獄卒無處可躲,也不知道發生了何種變故,只得瑟縮在角落裡。圖順本能的想找兵刃站起來,可身子一動,卻是癱軟無力,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重傷。
“賊子竟敢如此,當年左公光鬥被權閹陷害入獄時,身受重刑,被殘害致死。可這韃子竟然在牢獄中大魚大肉,還有人一旁伺候!”
士子們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破口大罵。一旁的民壯抓過兩名獄卒,還沒盤問,已經嚇得尿了褲子的獄卒便交待了個清清楚楚。“這是千戶大人的命令,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其中一個壯漢向士子們拱拱手,“各位老爺,小人們不識字,可也懂得衙門的規矩。煩勞老爺們給這兩人錄下供詞,讓他們簽字畫押,日後也好有個交待啊!“
這句話一出,竟讓士子們有些汗顏,當下便取來了紙筆,將獄卒的供詞記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