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時間,宮裡雖然不預備大肆鋪張的慶賀,但平日裡應有的儀程卻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掌管著宮裡土木工程、日常用物的內官監也是異常忙碌。
這天中午,賀有齡獨自心事重重的在自己的值房內小酌,內官監的值司太監崔致年卻是找上門來。賀有齡平素裡和他關係不錯,因此兩人也沒有過多客氣,賀有齡當即吩咐小宦官多擺了一副碗筷。
崔致年一落座便是長吁短嘆,滿腹的牢騷,所說的無非是如今多麼的為難。崇禎皇帝裁撤宮裡用度,可這中秋佳節的一應物事和準備都需要內官監來預備。往常司禮監還下撥一些銀子用度,但今年確實只下了命令,卻完全沒見一分銀子撥付下來。弄得崔致年如今是焦頭爛額。
賀有齡自有自己的心事,因此也只是草草應付了幾句。但說話間,外邊確實有人稟報,說是乾清宮皇帝傳召,命司禮監和內官監的諸位前去,商議中秋節後宮中慶賀安排的事宜。
崔致年一聽便苦了臉,將筷子一撂,便拉著賀有齡一起去乾清宮。賀有齡卻是一愣,崔致年擺出一副笑臉,“賀公,說是乾清宮召見,其實您也知道,不外是司禮監的諸位公公要安排相關的差使。晚輩這內官監太監的位置可是剛坐了半年,司禮監諸公哪裡聽得進去晚輩的訴苦。您是宮裡的老人,和曹公、杜公等都說得上話。這內官監的差事要做的妥當,少了您如何能成?還請您隨晚輩跑一趟,將咱們這的難處說與曹公他們聽一聽,好歹撥些銀子下來才是啊!”
崔致年說的懇切,加上平素裡格外關照,賀有齡倒不好推辭,只得換上內官的官服和崔致年一起走一遭。
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乾熱,即便在涼蔭處處的內宮,走到乾清宮附近時已是一身的透汗,更何況賀有齡已經是六十歲的年紀,雖是手下的宦官一路攙扶,也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到得乾清宮,皇帝還沒有宣召。懷德便將崔致年和賀有齡兩人讓到值房暫且等候。
懷德緊走幾步,高高的打起門簾,賀有齡道聲謝,一眼瞥見屋中的兩個身影,高高抬起的腳卻是停在了半空。
身後的崔致年卻是桀桀一聲冷笑,用力在賀有齡的背上猛的一推,賀有齡收不住身形,頓時跌跌撞撞的衝進了值房。
門簾頓時放下,兩扇房門也被人從裡邊緊緊的關上。不遠處,在乾清宮階下等候的兩名賀有齡的手下宦官臉色一變。像是兩隻受了驚的吐字一般。飛快的遠處跑去。
崔致年鬆了口氣,衝著懷德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懷德也是一臉笑意,“此次緝拿賀有齡歸案。崔公公立了大功。司禮監諸公一定會不吝封賞的!”
聞聽此言。崔致年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不過,卻還是穩住了心神。“公公容稟,適才為何將賀有齡的兩名從人一併拿下,為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逃離呢?”
懷德冷笑一聲,“公公放心,奉了聖上的旨意,今日裡宮門閉鎖,京城也會暫時戒嚴,全是為了全力緝拿賀有齡一黨黨羽,絕不會使一人落網!”
崔致年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雖然還不知道賀有齡究竟是所為何事被如此緝拿,但眼見著所犯的事情是決計不會小的。
賀有齡毫無防備,被崔致年推進值房,一顆心也彷彿瞬間跌進了冰窖一般,渾身上下每個汗毛孔都透出寒氣來。
剛剛看到的兩個人,賀有齡都是認得,一個是提督東廠的張雲漢,另一個則是如今錦衣衛的指揮使駱養性,兩個人平日裡互不往來,如今卻是同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是所為何來了。
駱養性穿著一身皇帝御賜的蟒袍,屋中還架設著數盞猶如孩童手臂的牛油火燭,氣溫更是遠超外邊。但駱養性看到了賀有齡,卻是一臉的舒爽之意,滿臉的皺紋似乎都在一瞬間舒展開來,笑呵呵的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