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太極一挑眉毛,“你且仔細講來!”
“明軍雖然勢大,但卻遠不如當年之戰力,明軍士卒雖俱為邊鎮精銳,但這些年以來,糧餉匱乏、軍械破舊,雖有火器助陣,但彈藥卻極為稀少。因此遠不如我八旗悍勇。另明軍雖有八鎮總兵,但其中勇武者不外乎曹變蛟等數人而已,其他皆是尸位素餐之輩,大戰在即,依然歌舞昇平,就連洪承疇初到關外之時,依然是錦衣玉食,每日裡飲酒作樂,如此將領焉能效死力戰?再有,我大清缺糧,可明軍卻是更甚之。大明連年天災,去歲和今年就連江南一帶也是災荒之年,相持之下,明軍未必能耗得過咱們。臣弟妄言一句,只要咱們圍困寧錦一段時日,大明朝廷恐怕就會先一步堅持不住,僅是糧餉和軍械就能將他們給拖垮!”
“只要他們軍心一亂,明廷必然會嚴令洪承疇與我決戰,到時候便是我大清的良機。只要派遣輕騎截斷明軍的糧道,任憑洪承疇有千般的能耐,也只是我大清的掌中之物!”
“那如果朝鮮和皮島方面有變呢?”皇太極接著問道。
“有英俄爾岱兩萬大軍屯駐義州,雖不能進取,但自保綽綽有餘!”
“可萬一登萊水師前來支援松山呢?”皇太極目光炯炯的追問道。
這句問話一出,帳中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河北之戰給八旗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士卒人丁損失巨大不說,單是阿巴泰、譚泰和馬光遠等一眾將領的陣亡便給滿清帶來了無可挽回的損失。這是多爾袞多年征戰歷史上抹不去的汙點,此時皇太極提起來,卻是給八旗提了一個醒。山東的朱平安這幾年發展迅猛,更是恢復了當年袁可立對關外的威壓狀態,一支頗具規模的水師從登萊出發,數日之內便可出現在錦州東邊的海面上,這對於錦州的戰事是有著極大的威脅的。
“臣弟以為,這個可能性不大!”多爾袞沒有猶豫,立刻回答道。
“為何?”
“如今流寇李自成和張獻忠聲勢越來越盛,張獻忠攻克襄陽,殺了襄王不說,更是盡奪楊嗣昌積攢的大批糧餉器械。李自成縱橫山陝和河南,麾下已經掌握二十餘萬大軍,明廷官軍疲於奔命,如今更是龜縮於潼關據守。臣弟得到的訊息,明廷已經抽調山東兵馬前往剿賊,而朱平安已經押運漕糧入京,聽聞明廷已經有了旨意,將其歸在傅宗龍的麾下,負責征剿李自成大軍。試問在這種狀態下,朱平安又如何抽調兵力北上呢?”
“再者!”多爾袞接著說道:“朱平安逐漸勢大,已經引起了明廷朝中某些派系的忌憚,雖然有周延儒在背後支援,但武將做大一向是明廷的禁忌,在沒有詔旨的情況下,朱平安應該不會擅自出兵錦州!”說完,多爾袞抬起頭,以一種清亮透徹的眼神看向端坐於上的皇太極。
皇太極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這個老十四,的確是讓人又愛又恨,他的軍事天賦無疑是八旗中首屈一指的,所建立的功勳在八旗中如今已然是無人能及。但他越是出色,皇太極對他的忌憚便越是濃烈。尤其是他還比皇太極足足年輕了二十歲。
之所以突然來到寧錦前線,一方面是由於此次戰役對於滿清的意義重大,再一點便是,皇太極從內心來講著實不願讓多爾袞擔任此次戰役的主帥,如果再讓他拿下戰勝的功勳,那在八旗之內還有何人能壓得住他?
也因此當宸妃的病情一穩定下來,皇太極便做出了星夜疾馳至前線御駕親征的決定。
“不過!”多爾袞卻並沒有話全部說死。“臣弟觀察朱平安此人,用兵大膽且詭詐,當日裡一到河北便敢陣斬王樸,因此此人行事,萬不可以常理揣度之。臣弟建議皇上,還是應對此人以及山東方面的動向多加留意才是!”
多爾袞說的滴水不漏,倒是讓皇太極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