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異。而那觴中酒,已從他撇開的掌縫間溢位大觴,即往李白這邊逼來,還騰起了一大片霧氣。那丁三不會喝酒,嫌坐著無聊,正一顆顆地撿著拉在床上的花生米。見老人的酒觴裡突然往外冒酒,一下傻了、沒弄明白是咋回事。李白開始也是一愣。隨後,他忙伸出雙手扶定床沿,稍一發內力,硬是將那朝他逼近的酒生生截住。須臾,那酒化為一道烈火,直竄屋脊。老人把一對精光四射的眸子看定李白。俄而,爽聲大笑。李白這才鬆了口氣,爆笑連聲。

丁三驚得張大了嘴巴,腦袋象個卜浪鼓似地兩頭不停地擺來擺去。

9.長相思

說話間,老人又把目光投到李白身後。這回,他朝遠處的官道瞧了好長時間,禁不住嘆了口氣。李白好奇心特別大,見狀不禁挪了挪身子,向東一眼瞥去。這一瞧,不覺呆了。

此刻黃昏略盡,原本白茫茫一大片起伏跌宕卻死氣沉沉的山野,象是被錯落有致地抹上了一層胭脂,顯得格外嫵媚動人。天空中,一片片細如牛毛的雨點飄飄灑灑,往西疾去;漕渠如一條碧透的玉帶,纏繞其間;而東下的白帆,西上的桅杆和扦夫,便是這玉帶間的繩釦了。距酒樓不足半里的官道旁,那十一、二老少騎者或馬上嘻戲,或漫步雪野、佇立渠邊,東指西劃。而他們背後,隱隱約約有一寺廟,盤曲在蒼蒼茫茫的底谷裡。橋下官道左邊,是個約十來戶人家的小村子。只見村口小道上,一輛滿載柴草的牛車晃晃悠悠,似一隻揹負大饃饃的小甲蟲,朝東邊的官道一步三晃地逶迤而去。再看橋下一帶,已是炊煙四起。

“好景緻。”老人漠然道。

李白點頭道,“不錯。——真個好景緻,好韻味兒。”心裡想的卻是,這會兒差不多是走人的合適機會了。略一沉吟,將食床上的金樽舉起,向張蓋敬了一敬,一口喝乾。膝席起身,垂手一揖,道:

“李白不便多擾,告辭。”

“何必如此。”老人微微一笑,“李公子但坐無妨,老夫待會兒還要討教,請公子寬心自飲。——李公子晉京趕考?”

李白一愣,笑道,“訪友。”猛然醒悟,至此再抽身離去,確實欠妥,容易讓老人放心不下,引起猜忌。再說他本非怕事膽識之輩。事不關己,且靜觀待變,伺機而行。遲疑片刻,便重新入座。移過酒觴,滿斟一大酒觴,徑自隨意大口呷酒。

“長樂坡可有故舊?

李白把手向東一指道:

“‘泰和’商號的東家,是李白好友陸調之叔。”說罷又端起大酒觴,大口乾了,苦笑一聲道,“此地再盤桓幾日,晚生便打道回府。”

“哦。”

李白此刻已是微醺。略一沉吟,他又端起酒碗。忽然,酒樓北窗外傳出一聲高亢的纖歌,眾縴夫轟然響應。李白一抬頭,只見北窗大開,一艘似曾相識滿載貨物的龐大的吳船,在漕渠對岸六七縴夫的奮力纖背下向西艱難行進。李白一愣,趕緊擱下酒碗、翻身而起朝窗外凝望。直到吳船盡出視野,李白還西面悵望不已。

良久,他才一拍桌子,轉過身來,仰面長嘆。於是又一連幹了三大觴酒,將空觴頓在床上,疾喚店小二筆墨伺候。那小二似有預感,應聲上前,向張蓋躬身一揖,將大張宣紙,筆墨硯臺一一在床上張羅好,使勁磨出一硯濃墨。張蓋再看李白已是淚流滿面,並不理會床上鋪就的宣紙,提筆飽蘸濃墨,轉身歪歪扭扭,走向北窗旁僅存的大塊白璧。小二一愣。倒是他身旁隨李白而來的娃兒甚為伶俐,見狀趕緊捧起硯臺,湊到李白跟前。李白這時已大醉,只見他沉吟片刻,將一闕新詩《長相思》洋洋灑灑題了上去: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