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記得那年大婚,三叔走到她的面前,滿身風霜與塵埃…可她因為心中的怨恨,卻只當不見,甚至在他離去之後都從未打聽過他的情況。
這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一個針對三叔,針對父親,針對他們的局。
屋中有一瞬地沉寂,待風拂過珠簾,亂了這一室寂靜…
傅老夫人才握著佛珠慢慢轉了起來,幽幽嘆道:&ldo;如今家中事事皆好,唯有你三叔的親事…仍是殘留在我心中的一根刺。&rdo;
&ldo;同他一般年紀大的,早就兒女環繞膝下,而你三叔‐‐&rdo;
她說到這,便又忍不住一聲長嘆。
王昉聞言,也從那思緒之中回過神來,她把手中書冊放在案上,一面是柔聲勸慰道:&ldo;您往日不是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三叔這樣好的人,老天不會虧待他的。&rdo;
傅老夫人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聲音卻依舊帶著掩不住的愁緒:&ldo;你三叔念舊情,江家那個丫頭死得這麼可憐,他心裡總覺得有自己的緣故…這麼些年,我也不敢太過深勸,免得惹他再想起這一樁傷心事。&rdo;
她說到這,是又一嘆,後頭的話卻也未再說了,眉間帶著幾許疲倦,說道:&ldo;這本冊子你拿回去看吧,若有不明白的便去問你三叔…我也累了。&rdo;
王昉看了傅老夫人一眼,卻見她已合起了眼,轉起了佛珠…
她心下一嘆,卻也未曾說些什麼,只是把冊子握在手心,便又屈身一禮,才往外退去。
…
燕溪苑。
王昉看著眼前這塊門匾,自打醒來後,這是她頭回來這…可裡面的一步一景,卻依舊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中。
院中有一個小池塘,每到夏天的時候,三叔會帶著她划船採蓮,有時他也會陪著她釣魚挖蓮藕,每回見她濺一身泥便取笑她是&ldo;小花貓&rdo;…往後院去的竹林中,種著不少筍,每到冬天三叔便會帶她挖筍,然後就在竹林中親自煮一鍋湯。
後院的桃樹下,還埋著他與她往日一道釀的桃花釀…
當年三叔走後,她一個人坐在那棵桃花樹下,喝完了一整壇。
&ldo;主子?&rdo;
琥珀見她一直駐步在外,不禁疑惑道:&ldo;您怎麼了?&rdo;
王昉搖了搖頭,是言&ldo;無事&rdo;,她只是憶起了往昔,才發覺年少時最歡樂的時光皆是三叔陪她度過的罷了…她不再看那塊門匾,由琥珀扶著往裡走去。
&ldo;四小姐?&rdo;
一個身穿青色衫裙,約莫二十餘歲的女人手中握著水盆與帕子,正從長廊的另一頭走來,見王昉兩人是一怔,而後便笑著迎了上來,屈身打了見禮:&ldo;您許久未曾來了。&rdo;
王昉見到她,也停了步子。
她的面上掛著一道溫和的笑意,是喊她:&ldo;空青姑姑。&rdo;
這個被喚作&ldo;空青&rdo;的侍女,自幼跟著王岱,是他的通房丫頭…她雖未曾有名分,府中之人卻大多稱呼她一聲&ldo;姑姑&rdo;。
空青的相貌並不算驚艷,甚至還有些尋常,通身氣態卻極好,令人見之便覺得親切。
如今她的面上依舊帶著素日裡波瀾不驚的溫柔笑,一雙似秋水一般的眼睛彎彎掛著,聲音很是溫柔:&ldo;三爺在桃林練劍,估摸著時辰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