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卻是滿面通紅,她看著程宜,在這樣的日子也難得帶了幾分小孩脾氣,朝人嬌嗔一聲:&ldo;母親,今兒個是徐姐姐的大婚,您胡說什麼呢?&rdo;
程宜看著王昉,一雙眉眼便又彎了幾分:&ldo;好好好,是母親錯言了。&rdo;她這話說完,是由丫鬟服侍著洗淨了手,又用一方絲帕擦拭乾淨,才從丫鬟雙手呈著紅木案中取了木梳…她面容也不似先前那般,反而帶了幾分端莊而肅穆。
她是先用木梳先從頭至尾替徐靜嘉梳了一遍。
一邊梳著發,一邊口中是說道:&ldo;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rdo;
待說完這一遍
程宜便又從那紅木案中換了個銀梳子,照舊是按著先前的法子。
至第三遍
程宜卻是換了個金梳子,待說完一邊也未曾再換,依舊握著金梳子替人梳著發,一面梳,一面說:&ldo;一梳,梳到尾,願你有始有終不相棄。&rdo;
&ldo;二梳,梳到白髮齊眉,願你白頭偕老不相忘。&rdo;
&ldo;三梳,梳到兒孫滿地,願你兒孫滿堂呱呱叫。&rdo;
&ldo;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願你富貴婚宴長久久。&rdo;
程宜說這話的時候,屋中一直很安靜,安靜到有些肅穆就連素來好動的陸棠之,這會也安安靜靜看著、側耳傾聽著。王昉的眉目卻有幾分說不出的悵然,她看著程宜手中的梳子,看著坐在銅鏡前的徐靜嘉。
可這一份悵然剛剛盈上眉間,便盡數被她壓了下來。
這一世‐‐
她會護他們周全,她再也,不會讓他們離開她了。
徐靜嘉拾掇好,也已至吉時。
外頭鞭炮聲響,徐靜嘉端坐在椅子上,她的雙手緊緊交纏在一起,原先不緊張的心隨著外頭那一聲又一聲&ldo;新郎官來了&rdo;、&ldo;新郎官來了&rdo;也跟個浮在水中的小舟似得,晃啊晃。晃啊晃。
晃得她整個人都滿面緋紅、坐立不安。
王昉走上前,她握著徐靜嘉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勸慰道:&ldo;徐姐姐別怕,你這是要嫁給喜歡的人,沒什麼好怕的。&rdo;
徐靜嘉側頭看向王昉,看向她那一雙清亮的杏眼
是啊。
她要嫁給那個心心念唸的男人了。
他們兩人的未來終於要真正的牽在一道了,這是她一直以來所期待的事。
既然如此,她又何須害怕?
她該高興,該開心
她終於可以離他更近了。
徐靜嘉交纏的雙手分開,她的脊背挺直,而她的面容也再無彷徨,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容她朝那貼著&ldo;喜&rdo;字的茜紗窗外的光亮看去,彷彿能看到那人身穿紅衣朝她走來。
她眉眼溫柔,垂眼看著王昉:&ldo;陶陶,多謝你。&rdo;
是她迷障了。
等陸則之走進屋子的時候,外頭已鬧了一通
而徐靜嘉也早已戴好了紅蓋頭端坐在高床上,她身穿大紅婚服,身姿面容一絲也見不到。
可陸則之還是覺得心下忍不住一跳
他素來沉穩的面容有一瞬的怔楞,就連那雙眼睛也帶著幾許掩飾不住的狂熱。直到衣著得體的嬤嬤笑著走上前,他才緩緩收斂了神色嬤嬤的手中握著一段紅綢,一頭遞給徐靜嘉,一頭遞給陸則之,又跟著說了幾句喜慶吉祥話。
徐靜嘉由丫鬟扶著走了起來
她的素手緊緊握著紅綢,眼睛微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