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時,已經天色盡墨,都打起火把來行路。但一直行到崗下,也不見有武松蹤跡,更不見那頭大蟲蹤影。又行出裡許,撞見幾個獵戶,問起時方知,剛才有好漢打了那頭大蟲,一眾獵戶將那大漢擁到左近大戶莊上吃酒去了。
聽得這話,三娘才放下心來,歐鵬道:“可要去莊上尋武二哥?”三娘道:“這倒不必,起初是怕武二哥吃得醉了,著了那畜生的手,既然無事,我們自先去陽穀縣辦正事要緊,稍後有緣,自會相見。”
當下一行人辭別獵戶,連夜趕路投陽穀縣而來,到了陽穀縣時,天色濛濛發亮,城門才開,一行人便入了城來。
三娘、歐鵬、馬麟並十名鐵衛,到了城內,找城內最大客店獅子樓住下,趕了一夜路,也都累了,各自梳洗後安歇。睡了數個時辰,聽得店外街上,人人轟動,鬧鬧穰穰,三娘起身胡亂穿了套衣裙來,到了窗邊推開窗戶望去。
只見小樓窗下,左右街上,都擁滿了人,人人都在說:“景陽岡上大蟲吃一位好漢打死,稍後便至縣衙受賞。”人人都爭相在前,只想看看那打虎英雄的模樣,還有看那大蟲是何等一隻猛獸。
過不多時,猛聽一陣鼓樂之聲到來,遠處街上,一眾獵戶敲鑼打鼓的行來,前面七八人抬了一架虎床,上面綁了一頭死虎。眾百姓看了,皆是驚呼不已。三娘看那頭大蟲時,果然老大一隻,只看形體也有水牛般大小,三娘暗讚道:“真個是打虎武松,赤手空拳也能打死這等成精怪物。”
那老虎後面,眾多村坊上戶,擁著一抬涼轎,上面坐了一位披紅掛綵的大漢,正是武松武二郎。一眾百姓見了如此英雄好漢一個,登時喝彩聲不斷,三娘看了也是笑逐顏開。只見街上,陽穀縣民人,迎喝將來,盡皆出來看,鬨動了那個縣治。只見亞肩迭背,鬧鬧穰穰,屯街塞巷,都來看迎大蟲。
三娘方才起身,急要看熱鬧,因此也未梳妝,一頭秀髮如絲緞般垂下,披了衣裙也未整束好,香肩微露,便慵懶的靠在窗邊,笑靨如花的看著武松行過。
少時武松一眾人都往縣衙去了,圍看的百姓也都轟然跟去,街上頓時行人稀少起來。這時,三娘卻才陡然間發覺不妥,只見街面一處茶寮旁,一個錦衣官人坐在那裡,一雙眼直勾勾的只望著三娘這邊。那官人也有二十五六年紀,生得十分浮浪。頭上戴著纓子帽兒,金鈴瓏簪兒,金井玉欄杆圈兒。長腰才,身穿錦衣褶兒;腳下細結底陳橋鞋兒,清水布襪兒;手裡搖著灑金川扇兒,越顯出張生般龐兒,潘安的貌兒。
此人雖然生得俊朗,但一雙眼直看得十分輕浮,三娘怒瞪了那人一眼後,自關了窗戶,接著歇息去了。
再說這官人姓甚名誰?那裡居住?原來只是陽穀縣一個破落戶財主,就縣前開著個生藥鋪。從小也是一個奸詐的人,使得些好拳棒。近來只因做藥材生意,幾年間便暴發跡,專在縣裡管些公事,與人放刁把濫,說事過錢,排陷官吏。因此,滿縣人都饒讓他些個。那人複姓西門,單諱一個慶字,排行第一,人都喚他做西門大郎。近來發跡有錢,人都稱他做西門大官人。
卻說西門慶原本坐在茶寮內,自看了一回打虎英雄,只看那武松與那頭大蟲過去後,頓覺無聊起來,偶然抬頭,卻見街對面那獅子樓客店小樓上,窗欞開處,依窗坐了位雙十佳人來。只見:柳眉宛似月牙梢,玉容如花笑如靨。纖腰嫋娜倚窗靠,燕懶鶯慵秀髮松。檀口輕盈玉妖嬈,纖長秀腿窈窕玉。雙十佳人笑顏開,恰似天上一丈青。
那西門慶哪裡見得縣裡有如此絕色女子,一時間看得呆了,待得街上一眾人都跟隨縣衙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