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焦順又在衙門裡枯坐了一整天,卻依舊沒能等來上面的傳召。
晚上那接風宴擺在吳天賜侄子開的酒樓,由他親自掌勺做了一桌偏甜口的好菜。
因是素餐,只請了三個歌姬隔著簾子調琴奏曲,期間實在也沒什麼好提的。
只能說酒好菜更好。
當晚焦順直吃的酩酊大醉。
到了隔日都還沒能緩過勁來,遂在衙門又補了一覺,直睡到午後方才清醒過來。
而也就是在這日下午,焦順終於得了傳召,卻並不是掌司郎中趙熠相召,而是尚書陳禮親自派人傳了他過去問話。
等焦順匆匆趕到了內堂東側的小花廳,就見上面山字形的坐著尚書侍郎,竟是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雖氣氛頗有些肅穆。
但焦順心下卻無半點慌張,蓋因若是要尋自己的錯漏,只需交代掌司郎中趙熠即可,哪用得著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果不其然,右侍郎蘇友霖一開口,問的就是要如何保證,這勤工換來的入學名額,不被各處官吏、管事所侵佔。
這足以證明上面已經動心了,否則也不會一上來就直奔這些細節。
“下官以為。”
焦順早打好了腹稿,當下立刻回道:“此事應以預防為主,推行勤工助學的新政之前,可以先在各地進行宣傳推廣——由部內或者我們百工司派出兩隊巡官,一明一暗互為表裡。”
“明面上的巡視組負責宣傳督導,每到一地便結合當地情況,制定出相應的工時工量計數方法。”
“然後再召集工人,講明勤工助學的好處,以及工時工量的計數方式,免得他們被地方官吏欺瞞。”
“只要宣傳的到位,這等關係到兒孫前程的事情,各地匠人必然會斤斤計較,敢於犯眾怒的胥吏應該不會太多。”
“而暗訪的巡官,則主要負責確保前者不會和地方胥吏沆瀣一氣——且為了保證這一明一暗之間不會互相勾連,前期可以大肆宣揚暗訪組,卻並不真正派人出去。”
“如此一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彼此之間自然無從勾連,足以震懾巡視組一段時間。”
“等過一段時間之後,再派人去查處一些違規的工坊,對外宣揚說是暗訪組的手筆,藉此繼續保持對巡視組的壓力。”
聽他短短一席話,連說了宣傳推廣、統籌計量、明察暗訪幾樁事情,且都稱得上是言之有物。
陳尚書幾個交換了一下眼色,又各自追問了一些細節,內中雖也有出乎焦順預料的地方,但他憑藉著後世的資訊優勢,還是順利的給出了相應的解決方案。
要說焦順給出的這些應對方案,旁人也未必就想不出來。
但在尚書侍郎們看來,最難得的卻是他大多早有預案,且考量的十分周詳,足見他雖是倖進之人,卻也能腳踏實地用心辦差。
拋開別的不提,單隻這心性就足稱得上是可用之才了。
更何況他還展現出了相當程度的見識才幹。
陳禮微微頷首,吩咐道:“此事部裡還要再議一議,你且先下去吧。”
等焦順告退之後。
蘇友霖立刻起身,衝陳禮拱手道:“大人,憑他放才這一番對答,下官認為新政大可先在雜工所內試行,然後再研判是否要推行到整個工部。”
“雜工所是部裡最駁雜的一個所,精工、女工、奴工、冗工、貪墨、山頭林立,可說是諸難齊備。”
“也不指著焦順真能解決這些痼疾,但凡能有所增益,就足稱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何況事關教化,又能幫禮部解決官辦蒙學的難題……”
正說著,忽見陳禮臉上笑意漸濃,蘇友霖不由狐疑道:“尚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