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內不識好歹,衝撞了……”
“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焦順截住他的話茬,示意他重新坐了回去,這才繼續道:“我又沒怪她,你這麼慌里慌張的做什麼?說實在的,當初若不經歷這一劫,我只怕未必能遇到義父,更不會有如今的風光——這麼算起來,你媳婦倒還是我命裡的貴人呢。”
秦顯這才鬆了一口氣,卻也並不敢應下這話,佝僂著身子道:“大爺說笑了,您這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和她又有什麼相干?”
“不然。”
焦順把手一搖,神神叨叨的道:“我近來常去清虛觀聽那些道士講道,說這種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若真是我命裡的貴人,我自也不能輕慢了她——這樣吧,等那院子修好了,我替她謀個肥缺便是。”
“哎呦”
秦顯一聽這話,臉上登時見了笑模樣:“這怎麼話說的,我……小的這裡替她給您磕頭了!”
說著,搶在焦順身前碰碰連磕了幾個響頭。
等重新坐回去,秦顯忍不住暗自揣摩起來。
先前自家百般不順,他只落了個閒差不說,家裡的婆娘更是屢次想要換崗,都求而不得。
然而這一年來,夫妻兩個竟先後時來運轉。
這……
必是兒子降生帶來的好運!
看來這孩子命裡大有不凡之處。
如此琢磨著,他此後愈發寶愛兒子。
這且不提。
卻說到了午時前後,東便門外大通橋碼頭上,一艘不大不小的貨船緩緩靠岸。
早將大包袱小包袱背在身上的邢忠,急不可待喊出了老婆孩子,就往內側的甲板奔去。
邢家數年前就已經敗落了,故此邢忠早就有心北上依附國公府,只是一來知道妹妹是個冷面冷心的,怕未必肯盡力賙濟自家;二來也實在沒有北上的盤纏,所以才一直未能成行。
直到今年初夏得了邢夫人傳信,主動邀請他們一家來京城定居,還表示已經為侄女相中了一門極好的親事,邢忠這才下定了北上的決心。
不過因為邢夫人只是差人送信,卻沒有奉上川資路費,故此邢忠只能又花了兩個月變賣家產,這才在六月中旬得以成行。
因路上盤纏不夠,他甚至租不起一艘正經的客船,只能寄身在半空的貨船上。
既是貨船臨時改的客艙,環境之差自然可想而知。
也難怪抵達目的地之後,他一刻也不願意耽擱,急著想要下船了。
“他爹,你慢著點兒。”
邢妻見丈夫提著包袱,大步流星走上了跳板,急的忙在後面喊道:“就那麼幾件衣裳了,小心掉到水裡頭!”
邢岫煙則是乖巧的攙扶著母親,一步步的挪到了碼頭上。
等母女二人下了船,見邢忠正在碼頭上左右眺望,邢妻忙道:“當家的,莫非姑太太沒派人來接咱們?”
“應該有派人來吧?”
邢忠沒什麼底氣的嘟囔道:“明明動身前,已經差人送了信來,咱們路上也不曾耽擱……”
正說著,邢岫煙扯了扯父親的袖子,指著不遠處一串盞燈籠道:“那上面寫著榮國府三字,莫非就是來接咱們的?”
她這一說,邢忠也忙手搭涼棚望去。
這時那燈籠底下的人,也瞧見了這邊的一家三口,當下就有個魁梧的漢子率眾迎了過來,隔著丈許遠拱手問道:“敢問可是邢老爺當面?”
邢忠見來人生的豪橫,氣度也不是尋常可比,一時鬧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更不知該用什麼禮數回應。
於是先訕訕的問了句:“正是邢某,敢問尊駕是?”
那人忙道:“小侄焦順,迎接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