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孫銘騰嘿嘿一笑:“我們聽說陳隊長晚上一個人留守糾察隊,就想著過來陪您喝兩盅解解悶——都是兄弟們在關廂買的,也不是什麼好酒好菜,您別挑我們就好。”
若只他自己,陳萬三多半要請他吃閉門羹,可三個組長都來了,再加上孫銘騰這話要說,自己要是推辭了反倒像是看不起他們似的。
於是略一猶豫,便點頭道:“下不為例,尤其是訓練的時候,你們要是敢喝酒,可別怪我不饒人!”
“一定、一定!”
孫銘騰說話間,又招呼後面兩個木訥的組長,把那些油紙包全都散開,他自己則是親自給陳萬三斟滿了酒。
那油紙包裡都是葷菜,倒也合陳萬三的口,再就著幾杯水酒下肚,桌上的氣氛登時就熱鬧起來。
孫銘騰趁著倒酒的當口,笑著打聽道:“隊長,我聽說那工戲,最早就是你們在蒙學裡排演的?”
另外兩個組長原本正悶頭夾菜,聽到工戲二字也都兩眼放光的抬起頭來,滿是期待的望向了陳萬三。
這年頭娛樂專案本就少,何況還是專門排演給工人看的?
短短半年時間,工戲在鋼鐵廠裡受追捧的程度,就已經遠超什麼京劇崑曲了。
陳萬三下意識想要撓頭,可很快又勉力止住了,順勢學著焦順的樣子攤手道:“這樣板戲最早確實是從我們當中選角,可惜我嘴笨沒選上——你們李隊長倒是得了個兵工廠管事的角色,還有七八句臺詞呢。”
兩個組長聞言都有些失望。
孫銘騰見這馬屁沒拍上,忙改口道:“沒選上也好,省得聽了外面那些胡話生氣——如今外面已經把工戲給禁了,聽說是朝裡的大官瞧不上咱們這些手藝人!都說是士農工商,可就連那四民之末的商賈,也比咱們這些做工的強出十倍百倍!他們愛看的那些都不禁,偏偏只禁這工戲!”
這回陳萬三的情緒果然被調動起來了。
他是最崇拜感激焦順的,對焦順弄出來的工戲,自然也是推崇備至,更何況其中不少和工人相關的情節,都讓他產生了深深的代入感和自豪感。
偏朝廷莫名其妙下令禁止,還說什麼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陳萬三一口悶了杯中酒,又自斟自飲了一杯,順勢扯開幾顆釦子,半敞著懷甕聲道:“他能禁得了一時,難道還能禁得了一世?!萬歲爺早就有心抬舉咱們這些匠人,老師……焦大人順勢搞出個工學來,為的也正是給咱們鋪一條通天大道!”
這些話自然不是他的原話,甚至不是李慶的意思,而是出自工學頭名正九品備選官員楊洪慶之口。
雖然李慶時常說些酸言酸語,可真要論眼界來,這楊洪慶這工學頭名倒也稱得上是實至名歸。
陳萬三平時聽了這些話,都是把暗暗藏在心底,如今吃了酒,又被孫銘騰引動了情緒,當下也便一股腦的倒了出來:“萬歲爺春秋鼎盛,焦大人更是少年得志,等朝中那些老臣漸漸病退了,就該輪到咱們的好日子了!”
“糾察隊裡也給工分,到時候你們自己,又或是家中有聰明伶俐的兄弟子侄,送到工學裡邊兒歷練歷練,等畢了業至少也能做個管事——若僥倖得了鰲頭,直接就能去工部做官呢!”
孫銘騰是奉舅舅的吩咐,才跑來拉攏陳萬三的,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言語,當下也禁不住怦然心動,脫口問道:“當真能做官兒?”
“怎麼不能?”
陳萬三一瞪眼:“我們這屆的頭名楊洪慶,就在畢業典禮上得了九品官身!”
說著,又繪聲繪色的將當日情景描述了一遍,期間自然免不了提起自己頭一個被叫到臺上的事情——當然,摔的那一跤就用春秋筆法掩去了。
孫銘騰三人聽的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