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這樣呢?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賀意隨沒來由地覺得生氣,一張臉臭得可以,“把店裡的每一樣都給我弄一杯端來。”
見鬼,他要知道她從前給他喝的是什麼品種才怪。
天呀,虧他想得出來。
樂小米本想故作鎮定,但他的表情是在太過滑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不過呢,幸虧他這樣回答,要不然,他真點了什麼藍山、摩爾,這小店裡,她還真沒法給他變出來。
“你等會。”她笑著收走桌面上的咖啡杯。
看著她靈巧的身影再一次閃進吧檯後面,賀意隨靠向椅背,合攏眼瞼。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令他有一種置身從前的感覺。
從第一次,他看著她被四個男人追趕,雖然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但,她的一驚一喜、一怒一笑,都讓他覺得輕鬆愉悅,印象深刻。
及至後來,從他親見她的執著,一直到紀遙第一次逼她離開,她承受著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變故,卻絲毫沒有懷疑、質問、辱罵以及崩潰。
她一個人,平靜自在地生活在他們身邊,就在咫手可探的地方,安於清貧,努力進取。
如果說,在那之前,他還是心有愧疚的話,此後,他對她,卻是崇拜甚於欣賞。
崇拜,這是他從來不肯啟口的言辭。
從小到大,他可以不崇拜任何人,因為,他需要的,只是別人的崇拜。
賀氏長孫,一生下來,註定就是賀氏的繼承人。在任何一處微小的地方,都要表現得比他人優越聰慧。
必須高高在上,必須讓其他人仰望。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為此,他必須比別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辛勞與努力。
他曾經渴望,也能如她一樣,活得簡單瀟灑。
就像他的名字,意隨己心,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什麼時候離開就什麼時候離開。然而,他不能,一個人置屋獨居,給他三年的時間經營自己的遊戲公司,已經是賀氏讓步的極限。
他是不自由的,他是不能夠犯錯的。
不能犯錯!
他的人生,侷限於早已劃好的條條框框,沒有驚喜,不會有意外,更不可能讓他覺得懊惱痛悔。
他以為是這樣了,他的人生,就該是這樣了。
然而,上天卻又給他開了多麼大的一個玩笑。
它讓他遇見她,讓他看到七色彩虹後的第八道陽光,讓他看到,即使是為生活辛苦奔波,也會有溫暖歡笑……
“這是你的咖啡。”軟綿綿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睜眸,小米趕緊低下頭去,假裝忙碌。
他剛才,是在微笑嗎?她明明看到他的嘴角噙著笑意,可是,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啊?他到底在高興什麼?
納悶地將一杯又一杯黑色液體放到賀意隨面前,看著他喝一口,皺一下眉。她不想笑,偏又忍不住,只得拿托盤擋住半邊臉。
他卻在此時抬起頭來,撞上她來不及隱藏的含笑的目光。
那樣溫柔,那樣專注。
他兩眼一瞪,她困窘地羞紅了臉,轉身想避開,他卻一把拉住她,不放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唬著一張臉。
她委屈地撇撇嘴,“這已經是本店所有的咖啡了,你再不滿意,我也沒有辦法。”
“你沒有辦法?”賀意隨咬牙,聽聽,聽聽這丫頭在說些什麼?那麼不負責任的話,她也能說出口?不管了,反正他已經愛上了那種滋味,中了毒,沒辦法。“我不管,我非要喝你從前給我衝的那種咖啡。”他耍賴,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沒辦法,樂小米搖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