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地響著,牆皮噼裡啪啦往下掉,我邊哭邊跑,還拿著收音機,是我上大學時,爺爺送給我的禮物。
前一秒跑出樓門,後一秒樓就歪了。
樓門前的空地上,哭成一片,有隻穿內衣的,有裹著浴巾的,有人蹲在地上哭,有人跑來跑去,反正什麼樣子的都有,所有人都是邊哭邊發抖……
關於&ldo;5&iddot;12&rdo;的回憶不想多說了……很多事情不能回憶,太難過。
我想說的是,那天從六樓上哭著往下跑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一個意識夯實在我接下來的人生裡:生命真的就是一下子的事情,我要抓緊時間好好活著。
我們這一屆沒有畢業典禮。
雖然早就考到了教師證,但畢業後的一整年,我沒找固定工作,只輾轉了幾所學校代代課什麼的。
好尷尬的年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長大了,我不想這麼快就把自己拴死了,我想好好活,想為自己做點兒事情,卻又不清楚該如何去做,想來想去,最終決定去支教。
那時不知為什麼,就想去一個最遠最艱苦的地方支教。
由於家裡人反對,我沒能報上國家支教的名額,只好在網上找到一個以私人名義組織的支教組織,計劃去青海玉樹支教一個月。怕家裡人擔心,我只說想去青海、西藏、新疆旅遊一圈。
媽媽離開得早,爺爺把我帶大,我從小沒出過遠門,他不放心我,於是翻了半宿的通訊錄,給了我好幾個緊急聯絡人的號碼。
我心裡非常不以為然,新疆和西藏我本來就不會去,青海的緊急聯絡人在我看來也意義不大:據說是個遠房親戚家的小哥哥,小時候還抱過我,他家人當年出差來四川時,帶著他在我家裡借宿過一個月,那個時候他九歲,我才剛兩歲。我說:爺爺啊,這不是開玩笑嗎?二十多年沒見過的遠房親戚,又沒什麼感情基礎,怎麼好意思去麻煩人家?
爺爺說:咋個沒得感情基礎?你不記得了而已哦,你當年可喜歡那個小哥哥了,天天拽著人家的衣角跑來跑去,晚上睡覺都摟著他。他也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不是背著你就是抱著你,吃飯的時候也是他餵你……後來他走的時候,你們倆差點兒哭死過去,生離死別噻……
爺爺說的事情我完全沒印象,他老了,不能讓他太擔心,我假裝很聽話地當著爺爺的面兒把那張紙收好,扭頭就扔了,當然不能聯絡嘍,暴露了我此行的真實目的怎麼辦?
萬事俱備,支教的組織者讓我去西安找他會合,再一起去青海。
我給爺爺奶奶做了一頓飯,去和媽媽告了別,然後一路火車坐到了西安。
我在回民街和那個組織者見的面,我們邊吃飯邊互相瞭解。
組織者叫老劉,當時他介紹說,他是以個人名義在青海玉樹囊謙縣的一些學校支教,並給我看了照片,說我和他要先到西寧去,住一家青年旅社,在那裡休整,據說那裡還有幾個準老師在等著他,一起進囊謙。
這位老劉很熱情、很能說,但他越說我越將信將疑。
或許是我閱歷太淺吧,雖然他告訴我他的事跡被不少媒體報導過,但我怎麼也感覺不出這是一個在山區裡艱辛支教了很久的人,他點菜什麼的很講究,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的,對服務員的態度很不客氣,不是很尊重人。
一個人的本性往往在最細節的地方展露無遺,我實在是沒辦法把面前這個人和心目中的支教志願者形象重疊到一起,一個有情懷、有情操的人可以不拘小節,但總應該是個尊重他人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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