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咬人,三來它憑什麼跑來吃我們家的垃圾?
反正踹了也白踹,踹了也沒什麼威脅,人們坦然收穫著一種高階動物別樣的存在感。當然,此類高尚行徑不僅僅發生在古城的人和狗之間。
微博上不是整天都有人在&ldo;踹狗&rdo;嗎?踹得那叫一個義正詞嚴。
以道德之名爆的粗就是踹出的腳,&ldo;狗&rdo;則是你我的同類,管你是什麼學者、名人、巨星,管你是多大的v,多平凡的普通人,只要道德瑕疵被揪住,那就階段性地由人變狗,任人踹。
眾人是不關心自己的,他們只關心自己熟悉的事物,越是缺少德性的社會,人們越是願意佔領道德制高點,以享受頭羊引領羊群般的虛假快感。
敲著鍵盤的人想:
反正你現在是狗,反正大家都踹,反正我是正義的大多數,踹就踹了,你他媽能拿我怎麼著?是啊,雖然那些義正詞嚴我自己也未必能做到,我罵你出軌找小三是渾蛋,呵呵,我又何嘗不想腳踩兩隻船,但被發現了、曝光了的人是你不是我,那就我還是人,而你是狗,我不踹你我踹誰?
反正我在口頭上佔據道德高峰俯視你時,你又沒辦法還手。
反正我可以很安全地踹你,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獲得一份高貴的存在感。
你管我在現實生活中匱乏什麼,反正我就中意這種便捷的快感:以道德之名,帶著優越感踹你,然後安全地獲得存在感。
於是,由人變狗的公眾人物老老實實地戴上尖帽子彎下頭,任憑眾人在虛擬世界裡踢來踹去,靜待被時間洗白……
抱歉,話題扯遠了,咱們還是接著說小松獅吧。
於是,原本就是狗的小松獅一邊幫高階靈長類生物製造著快感,一邊翻垃圾果腹。
如是數年。
幾年中不知道捱了多少腳,吃了多少立方垃圾。它本是亂吃東西才差點兒丟掉半條命,如今無論吃什麼垃圾都不眨眼,吃完了之後一路滴著黏液往回走。
那個牆根就是它的窩。
(二)
沒人會倒黴一輩子,就像沒人會走運一輩子一樣。
狗也一樣。
忽然有一天,它不用再吃垃圾了。
有個送飯黨從天而降,還是個姑娘。
姑娘長得蠻清秀,長發,細白的額頭,一副無邊眼鏡永遠卡在臉上。
她在巷子口開服裝店,話不多,笑起來和和氣氣的。夜裡的小火塘燭光搖曳,她坐在忽明忽暗的人群中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
服裝店的生意不錯,但她很節儉,不肯去新城租公寓房,長租了一家客棧二樓的小房間,按季度付錢。住到第二個季度時,她才發現樓下窗邊的牆根裡住著條狗。
她跑下樓去端詳它,說:哎呀,你怎麼這麼髒啊……餓不餓,請你吃塊油餅吧!很久沒有人專門蹲下來和它說話了。
它使勁把自己擠進牆角里,呼哧呼哧地喘氣,不敢抬眼看她。
姑娘把手中的油餅掰開一塊遞過去……一掰就掰成了習慣,此後一天兩頓飯,她吃什麼就分它點兒什麼,有時候她啃著蘋果路過它,把咬了一口的蘋果遞給它,它也吃。
橘子它也吃,梨子它也吃。
土豆它也吃,玉米它也吃。
自從姑娘開始餵它,小松獅就告別了垃圾桶,也幾乎告別了踹過來的腳。
姑娘於它有恩,它卻從沒沖她搖過尾巴,也沒舔過她的手,總是和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只是每當她靠近時,它總忍不住呼哧呼哧地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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