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石頭落地,我鬆了口氣,背上呼之欲出的骨翼慢慢收了回去,起身看著四周。
圍攏在甬道那邊的亡靈,大都被三無的式神白虎按到湖底,一時間還沒有爬上來。而剩下的只有零散的幾個,茫然的在四周探尋著什麼,倒也不用太過在意。
尤利烏斯從落地開始,就俯身蹲在石板上,雙手在水下慢慢挪動,似乎在摸索著什麼。而三無單手持劍看著四周的水面,似乎是在幫忙警戒。
我遲疑了片刻,走到石板的另一頭,學著尤利烏斯的樣子蹲下來,雙手下按。
“?!”
這塊石板上……似乎鐫刻著某種花紋?
很難說到底是花紋、古文字、還是其他的什麼特殊標記,總之就是某種奇怪的紋路,鐫刻在石板的表面上,只是刻痕並不深,甚至可以說是極淺,如果不是用手觸控的話,甚至可能根本感覺不到。然而這些鐫刻上去的紋路卻一路延伸,曲折交錯,彷彿在組成什麼古怪的圖案……
因為看不到,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探查。我和尤利烏斯在粗糙的石板上摸索了很久,才終於能夠了解到圖案的大致輪廓,在腦海中慢慢畫了出來是一幅壁畫。
說是壁畫,似乎有些奇怪,但委實找不到更合適的東西來形容。鐫刻在這塊石板上的刻痕,似乎勾連著繪成了一副畫卷,上半部分是無垠的星空,星光璀璨,下半部分卻是一顆蔥蔥的樹木,枝繁葉茂。
整個畫面似乎只是一副平凡的夜景,然而出現在死人之國中的這種地方,卻顯得十分不和諧,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有什麼發現麼?”尤利烏斯眼簾低垂,頭也不抬的問。
“沒有。”我看了看默不作聲的三無,說:“這塊石板上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幅壁畫,只是畫的東西很奇怪,好像有種……很不協調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尤利烏斯微微點頭,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是啊,很不協調……參天蔽日的世界樹,卻只有那麼一小段的樹幹,無論怎麼看,都是很奇怪的呢。”
世界……樹??
我愣住了。
和死人之國一樣,那也是一個來自北歐神話的概念。在古老的神話中,那是一棵參天蔽日的巨樹,從天上到地下,這棵樹的枝幹構成了整個世界,所有的國度人類居住的世界,神靈的居所,以及幽深的冥府,都由這棵樹衍生而來……
神話中的說法太過誇張,無論怎樣聽起來似乎都只是一個傳說故事,就我個人而言,是並不相信的。只是……
當這個名詞從尤利烏斯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卻忽然有種奇怪的想法,或許……神話中所提及過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東西……有可能是真實存在過的?
所有人都沉默。
遠遠的湖泊那一頭,白色的巨虎還在水中撲騰,三無似乎並沒有把那個“式神”召喚回來,而水中的那些亡靈也因為被它牽制,一時間無法顧及我們這邊。只是尤利烏斯始終低垂著頭,凝滯著腳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一言不發。
過了很久,尤利烏斯抬起頭,似乎嘆了口氣:“去路是在這裡沒錯了。”
“去……路?”我遲疑了一下。
“啊,離開的通路,就在我們腳下。”尤利烏斯點點頭,淡淡的說:“這片湖泊的區域相當廣闊,上空的巖壁中更是有著無數的暗道,但所有的暗道都是通往這邊,而不是出去。所以離開這裡的機關,只可能藏在我們腳下的這塊石板上,但開啟它的方法還不可知。”
“離開的……通路麼……”
我沉默著低頭,看著石板上淡淡的紋路,心念一動:這幅壁畫上的那棵世界樹……
如果說本該參天蔽日的世界樹,卻只有那麼一小段的樹幹,是壁畫上的不協調之處,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