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的,我不能縱容他。”
“冷血動物!”小吉說完,就氣沖沖地走到房間裡去了。這就是女人,一隻玻璃容器,你必須用感情——哪怕是假得令人噁心——把她盛得滿滿的,否則她就要發脾氣。我跟著走進房間,看見小吉正把我那件西服從衣架上拿下來,二哥則像一位小弟弟,拘謹地立在一邊。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對二哥說:“你試穿一下,合身就穿了去。”
二哥臉色依然非常陰鬱,但是眉頭慢慢舒展開了,他脫掉那件淺灰色的夾克衫——這件衣服三年前剛買的時候還是黑色的,如今褪成了灰色。他穿上我的西服,扣上釦子,然後把雙手疊放在腹部,在我們面前侷促地轉了轉,朝我們訕訕一笑。小吉左手託著下巴,朝他左看右看,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二哥則充滿期望地看著她。他在等待讚揚呢。
“感覺有點不對頭。”小吉說,“好像不太適合你穿。”
二哥抬頭看看小吉,又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他還沒理解小吉的意思,我想我理解了。二哥穿著筆挺的西服,但絲毫也不能掩蓋什麼。
“脫下。”小吉說。
“為什麼?”二哥一邊表示疑問,一邊脫下衣服。
“我給你換一件。”小吉說。她把我那件綠色的便西裝從衣架上拿下來,剛剛給二哥穿上,就跳了起來:
“就應該穿這樣的衣服,”小吉說,“你不適合穿正兒八經的衣服。”
小吉繞著二哥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彷彿是一位時裝設計師在設計她的模特。她對我說:
“再配一條牛仔褲,然後穿上你那件藍格子的襯衫,佩上你那條花領帶,就是一位帥哥了!”
按照她的意圖把二哥打扮停當後,她對二哥說:
“你真帥!”
根本談不上帥,不過二哥確實好看多了,他長年在外奔波時養成的懶散、輕浮的習氣被遮掩住了,他一直以來作為一個社會底層的生活者所特有的那種卑微的品性也看不出來了,現在,他表面上是一位時髦的城市青年,但這是小吉的作品。我對二哥說:
“看到你這副模樣,李偉的眼睛也許會亮一亮。”
“會的。”二哥說。看得出來,他在努力抑制笑容,但是努力非常不成功。
“她會問,你這身衣服是哪裡來的?你怎樣回答?”
“我說是我自己掙來的。”二哥說完就垂下了頭。
我本不想再繼續刺激他的神經,但是我忍不住:
“你穿了這身衣服,李偉的父母就會讓你踏進他們的家門嗎?”
二哥低垂著頭,不說話。我看見他後脖上的兩條筋在急促地跳動著。我仍不罷休:
“你……”
“不要說了!我把衣服剝下來還給你!”
他霍地站起,但沒站穩,搖搖晃晃的。我趕緊伸手扶他,卻被他用力甩開了。他陰著臉,開始脫衣服。小吉抓住了他的手,但她力氣太小,根本無法阻止他解鈕釦。
“你太過分了!”小吉朝我喊道。
我有點後悔,我說:
“我不說了。”
說完,我去拉二哥那發抖的手。他望了我一眼,停止解鈕釦。他喘著氣,臉色蒼白。他的頭髮有點亂了。小吉對我說:
“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你:剛愎自用!”
“我是為他好。”我說。
“根本沒有,你是站在你的角度看問題,說句老實話,你非常自私!”小吉說。
“你不要上綱上線。”我說。
“你們不要吵了,是我不好。”二哥說。
也許真的是我錯了,我世故,缺乏同情心,自以為深得這個社會的奧妙。我這樣想,但是隨後就把它們給否定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