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握在一起,便分不開了。
葉輕蘊摟著她,兩人的影子在地上難分難捨,漸漸進了門內。
許若愚臉上的笑容沒了。那本書什麼時候掉到地上去都不知道。自從阿涼有了葉輕蘊,便將對自己的感情都轉移到他身上了,開家長會也不會跟他說,而是通知葉輕蘊去。
小時候阿涼臉上帶著嬰兒肥,他要是整天呆在書房裡不出去,她便會去路邊上摘花回來,對他說:“爸爸,你今天沒出去好可惜,路邊上的茶花都開了。不過沒關係,阿涼給摘回來,你一樣看得到”
他呢?沒一句謝謝或者鼓勵的話,反而說:“阿涼下次不可以摘的,你給爸爸看了,其他人就看不到了”,對女兒他向來笨拙,一句話更是辜負了阿涼的孝心。
阿涼兩隻手攥在一起,有些侷促地說下次不會了。那樣子,和她母親做錯事道歉的時候一模一樣。
一想起阿涼的母親,那便是終身的傷痕。傷口在他們這些大人身上,痛卻在小小的女孩子身上。
許若愚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眶溼潤了,他寧願阿涼這輩子就這樣傻傻地安好。她什麼都不知道,秘密的罪孽,就報應在他們這群大人身上吧。
葉輕蘊問許涼下午幹了些什麼,許涼說:“教大師傅的孫子做作業,他問題好多,問得我啞口無言”
他噴笑:“你知道那時候指導你作業的時候,我費了多少心思了吧?”
許涼為自己申辯道:“我有那麼笨嗎?”
“把你的疑問語氣去掉”
兩人進了門,葉輕蘊先去盥洗室洗了手,許涼像好久沒見過他似的,一直守在門口。一會兒說:“那小子把奶奶的柚子給禍害了一半,他爺爺差點兒把他的屁股打成八瓣兒,做成一道菜”
一會兒又是:“我們倆還下過棋,他是我見過棋藝最差的臭棋簍子。不到半個小時,就能悔棋四次”
葉輕蘊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葉太太,你這樣當著自己丈夫的面,嘴都不停地說另一個男人真的好嗎?”
許涼被他打斷,不知道自己說到哪兒了,好一會兒才反駁道:“他那麼小,算個男人嗎?”
葉輕蘊很中肯地告訴她:“別懷疑,你要是說他不是男人,他鐵定會氣成個球”
“那你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她瞪眼道。
“妻以夫為天,現在你的老天爺命令你只准關注他一個人”
許涼笑眯眯地說:“萬能的老天,請讓我青春永駐吧!”
葉輕蘊輕拍了一下她的臉,目光碟桓在她臉上:“我不能讓你永遠年輕,只能陪你一起變老”
他很少說這樣煽情的話,突然來這麼一句,像突然在她心上淋了一層蜜,慢慢被血脈裡沸騰的熱度融化,湧進眼睛裡,將眼眶變得溼漉漉的。
許涼慢慢依在他懷裡了,難過了,受傷了,她也很少哭。有時候眼淚都逼近了,她卻要硬著喉嚨,活生生地忍回去。連葉輕蘊也說她,你要哭就哭出來啊,這副有淚不輕彈的樣子明明更讓人揪心。
但她受不了這樣動感情,別人對她好,她就要加倍回報。現在為他一句不期而至的動情的話,她只能用熱淚去回應了。
葉輕蘊一開始不知道她哭了,因為她還挺樂呵地回了一句:“那你一定要從現在起就開始養生,不然以我們的年齡差距,你會老在我前頭”
她哭起來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只是淚水一個勁地淌,所以說話的時候,連鼻音也察覺不了。
還是她說完之後,很久沒動靜,葉輕蘊要離遠一些,她卻將他的腰身箍得更緊,這下他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的眼淚簡直是一件利器,葉輕蘊全身僵住了。有些緊張地問:“我……我剛剛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