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但在忤逆者中,尤其是居於最前線的忤逆者中,這點程度的精神問題根本不算問題,”維羅妮卡淡淡地笑著,語氣平靜,話語內容卻讓人驚心動魄,“我們與神明對抗,站在那些不可名狀而又浩瀚無窮的知識面前,我們如臨深淵,每時每刻都在和無數致命而無形的真理擦肩而過,有時候僅僅是不小心看了一眼錯誤的樣本,或者是在錯誤的時機提及了錯誤的單詞,就會有人陷入瘋狂,有人突然失蹤,有人變異死亡……
“在大致掌握到一些規律之前,我們就已經付出了成百上千條人命,有很多人無聲無息地死去,死因無法公開,死後無法授勳,更有很多人陷入永久的狂亂,又因為掌握著神明的知識,所以只能被軟禁在一個個精神管制設施裡。
“甚至包括我本人……作為一個曾經的剛鐸人,你可曾聽說過任何一本關於皇室歷史的書籍中提過奧菲利亞·諾頓這個名字?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每一個保持著工作能力的成員,對忤逆者而言都彌足珍貴。
“和那些情況最糟的人比起來,白霜姐妹僅僅是有些妄想症而已……這症狀很輕微,至少在當年是這樣。”
高文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答,從正常人的邏輯,他難以想象讓一個明顯已經出現精神問題的人繼續參與專案是個什麼情況,因為這專案本身就已經足夠瘋狂,如此的瘋狂,自然需要更加強大的理智來對抗,然而……
凡人是如此脆弱,以至於有時候不得不用瘋狂來對抗瘋狂,這並不是他們願意如此,而是不得不如此。
他相信,維羅妮卡和她帶領的團隊當年肯定是認真思考過的,或許他們確認了白霜姐妹的精神問題並不會影響到日常工作,也或許他們認為白霜姐妹作為顧問學者能產生的作用遠大於她們的精神隱患,不管怎樣,那都已經是一千年前的考量和選擇,今時今日的他,甚至此刻的維羅妮卡/奧菲利亞,都已經無法對當年的事情做出什麼評說了。
現在他只能發一聲事後的感慨:“……她當年或許只是有些妄想症,但現在,她……或者說她們,已經變成了忤逆計劃的幽靈。”
“……每一個在第一階段參加忤逆計劃的人,都走在陷入瘋狂的倒計時上,我們平日裡都會坦誠地討論這件事,因為我們都知道,大多數成員活不到看見成果的那天,或者瘋狂,或者死亡,或者消失在各種各樣奇詭的超自然現象中……即便一切順利,平安存活,人類的壽命也決定了第一階段的大多數成員不會存活超過兩個階段……然而精靈,他們壽命太長了。”
維羅妮卡說著,輕聲嘆了口氣。
“或許是存活時間太過漫長,或許是始終看不到希望,白霜姐妹終究是失控了,可惜的是……我甚至不知道‘她們’是菲爾娜還是蕾爾娜。”
“我有一種預感,我們遲早會再和那對‘姐妹’打交道的,”高文搖了搖頭,“這種執著的幽靈,不會真的沉寂下去。”
“或許吧,”維羅妮卡抿了一下嘴唇,“那麼除此之外,您還有何收穫?”
“技術,萬物終亡會的技術,”高文說道,“我們從那座地宮中回收了海量的技術資料,還有完整的實驗室裝置以及各種各樣的樣本、半成品、標本,這些東西將在近期分批運抵皮特曼的研究設施,但我們都知道,裡面不只有德魯伊知識……”
“我明白了,”維羅妮卡垂下眼皮,“我會協助辨認並分析其中的忤逆技術,如果發現了危險因素,會第一時間提醒。”
高文滿意地點點頭,維羅妮卡則在片刻沉默之後突然注視著高文的眼睛,問了一句:“那麼在排除了危險因素之後,對於萬物終亡會的那些‘成果’,您打算如何處理?”
高文看了對方一眼,露出一絲笑容:“當然是拿來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