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腦子飄過的都是——她以前在北大荒時,是不是也要走這麼多的路。
他想啊,或許他現在經歷的,還不如她曾經的一半。
就這一丁點兒信念,支撐著他走到了現在。
他們的水壺大多已經空了兩個,這還要歸功於蘇昀承一直盯著他們的飲水量,沒敢讓他們大口牛飲。
林念禾靠在石頭上,雙手捧著水壺,感覺自己已經快要連拿水壺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昀承在她身前坐下,抓住她的腳踝,讓她把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給她揉捏著僵硬的肌肉。
他對其他人說:“你們揉一揉腿,多用些力。”
“嘶……疼疼疼!”
他的話音還沒落,林念禾便驚撥出聲。
蘇昀承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肌肉捏散重組似的。
蘇昀承哄道:“忍一下,現在不揉開,明天你肯定走不了路。”
林念禾疼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哭唧唧地說:“我覺得我明天也不是很想走……”
蘇昀承低笑,不理她的抗拒,繼續給她按摩。
林念禾感覺自己疼得都快不會呼吸了,她誠懇建議:“昀承哥,要不你先去管管謝四,我感覺他更需要你幫忙。”
謝宇飛:“……?”
他把自己的腿拍得砰砰作響,並嚴肅表示:“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哪敢讓蘇昀承給自己按腿啊!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蘇昀承給林念禾按的時候力氣一定是放輕了許多倍的。
就這樣林念禾都快哭了。
那換作是自己,不得直接疼暈過去?
謝宇飛覺得,如果命裡有此一劫,那他寧可自己來。
他們在路邊歇了半個鐘頭,按了腿、喝了水,還吃了幾口乾糧。
終於,驢車的聲音又穿了過來。
這回來的不止是之前的小夥子和驢,還有一個面板黝黑、脊背佝僂的瘦削大叔。
“是來考察的同志吧?”大叔的眼睛很黑,一路小跑過來,步伐格外矯健。
蘇昀承站了起來,拿出介紹信給大叔:“您好,我們是京城來的,這是我們的介紹信。”
大叔接過來仔細看完,朝蘇昀承伸出手:“你好,我是紅旗大隊的支書畢愛國。”
“您好。”蘇昀承與他握手。
畢愛國有些不好意思,說:“對不住,我們大隊沒有電話,也不知道你們來了,不然應該去接你們的……來來來,你們上車。”
“給您添麻煩了。”蘇昀承沒有拒絕,回身把林念禾饞了起來。
林念禾全憑身體本能地往前挪著步,想跟老支書說些什麼,但實在沒力氣,只得勉強笑了一下。
畢愛國倒不介意,一手扶著驢車,一手抬起,怕林念禾會仰下去似的。
他說:“莫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