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街上,陳大丫的為人用“臭名昭著”四個字就可以精準形容。
鄰居見了她都繞路走,以免平白無故的被罵一通惹閒氣。
所以,當陳大丫的咆哮響起來時,整條街的院門都齊刷刷的關嚴了,就連在自家院子裡玩鬧的小孩子都被母親拽回到屋裡。
陳大丫沒心情管那些人在幹嘛,她現在只想逮住那個臭小子狠揍一頓。
那小子個兒不高,跑得也不算快,陳大丫很快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她覺得,只要自己再跑快一點兒就能抓住那臭小子了。
可就是這麼一點兒距離,她跑了一兩分鐘愣是沒能再拉近一絲。
“臭小子!你給老孃站住!”
陳大丫快氣瘋了!
前邊的人連頭都沒回一下,隨手往後扔了塊小石頭。
“操!”
陳大丫原地跳起,慌忙躲避。
就這麼一耽誤,剛拉近的距離又遠了幾米。
似乎是嚐到了甜頭,那小子開始不停的往後扔石頭。
都是鵪鶉蛋大小的碎石子,又是慌忙中扔過來的,打在身上也不疼。陳大丫氣紅了眼,索性也不躲了,一邊罵街一邊撒丫子狂追。
她又一次拉近了與那人的距離,結果前邊的人突然急轉彎,鑽進了路邊的小巷。
這裡可是陳大丫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她對地形很瞭解,那裡進去再拐兩道彎就是大馬路,要是被那個小崽子跑上大路鑽進人群,她就不可能抓住人了。
陳大丫深吸了口氣,憋著氣狂跑。
前方又飛來了一道黑影,陳大丫對這樣的影子太熟了,是不痛不癢的小石頭……
陳大丫只感覺腳踝一陣痠麻,身體不受控制的一歪,她緊倒騰兩步想要站穩,結果腳下一空,眼前跟著就黑了。
疼!
臭!
陳大丫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被摔移位了,她的身下一片潮溼泥濘,散發著陣陣臭氣,耳邊還有老鼠爬行的瘮人聲音。
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片圓圓的天。
她竟然掉下水井裡了!
“操……哪個癟犢子不幹好事,竟然把井蓋……”
陳大丫罵著罵著,罵不下去了。
她想起來了,家附近的幾個井蓋都被她弟弟偷去賣了,錢還分了她一半呢。
她咬了咬牙,又把洩憤的物件轉到那個小崽子身上。
要不是那個小崽子,自己怎麼可能掉進來?
陳大丫的肺火燒火燎的疼,喉嚨乾澀已經發不出什麼聲音了,只能在心裡默默罵著。她想歇一會兒就爬起來,可她歇了一會兒,只感覺自己的肩膀越來越疼。
她緩緩低下頭,就瞧見一直被她握在手裡的菜刀不知道怎麼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啊——啊——”
下水道里,陳大丫無力的用毫無含義的位元組宣洩著驚恐。
而在地面上,林念禾站在背風的小角落,用卸妝溼巾把臉上深色的粉底擦乾淨,又把身上的棉襖和大皮靴換回自己來時穿的軍大衣和棉鞋。
她摘下假髮,甩了甩頭,兩根麻花辮便乖乖的垂在了胸口。
離開角落前,她還特意把地上的鞋印蹭掉了。
林念禾雙手插兜,慢悠悠的繞過小巷踏上大路,根本沒回到下水道旁邊檢視自己的戰績。
真正的戰士,從不回頭看身後的爆炸!
……
“你說什麼?念禾她自己去看我嫂子了?”
醫院裡,王淑梅錯愕的看著謝宇飛,聲音都在顫抖。
“是啊,”謝宇飛點頭,“她說我一個大男人去看嫂子不合適,就自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