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人的目光在江浸月身上停了一會兒，便轉嚮慕珣，驚異於他的容貌，瞧了足足半晌，才道：&ldo;妾身願為公子彈奏一曲。&rdo;

慕珣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微微抬眼凝望著她，譽王卻說道：&ldo;凝香，你這次可看走眼了，這祾王府二公子只是皮相好看，實則卻是胸無點墨，膚見譾識之輩，你這一曲，怕是要對牛彈琴了。&rdo;

凝香聞言訝然，似乎是不信譽王說的話，一雙眼睛盈盈望嚮慕珣，像是要等著他開口。

慕珣微微一笑，對上凝香的眼，輕聲說道：&ldo;譽王說的沒錯，我的確不通音律。&rdo;

凝香的手碰到了琴絃，發出幾聲輕響，也不知是不是惋惜，慕珣已不再看她，輕輕轉過了眼去。

譽王見狀笑道：&ldo;若論音律，在座眾人中可無人比得過這位霽國的相國。&rdo;說著，他撇了凝香一眼，補充道：&ldo;就連凝香你也不如。&rdo;

凝香怔了怔，一雙眼睛終於從慕珣身上移開，落在江浸月身上。

江浸月初見雖不如慕珣那般驚艷，卻也俊逸出塵，宛如一塊精心雕琢的美玉一般，攝人心魄。

凝香走到江浸月身側停下，聲音婉轉動人，&ldo;妾身願為相國彈奏一曲，相國可願指點一二?&rdo;

江浸月只是看了譽王一瞬，便道：&ldo;好。&rdo;

逐月後退了一步，給凝香讓出一條道，凝香在江浸月身側坐下，身子緊貼著江浸月，柔若無骨，緩緩撥弄著琴絃。

逐月知道這個凝香是譽王特地安排給江浸月的，她知道江浸月不過是逢場作戲，可看到凝香坐到江浸月身側時，心中還是酸的厲害，忙低下頭去，提醒自己不要再看，但一雙眼睛卻像著了魔似的，止不住的往前瞟。

一曲終了，凝香幾乎坐到了江浸月懷裡，小鳥依人一般的望著江浸月，嬌聲道：&ldo;相國覺得妾身彈的如何。&rdo;

江浸月輕聲說：&ldo;天籟之音。&rdo;

凝香嬌嗔一聲，乾脆把頭枕到了江浸月懷中，香肩半露，一雙眼眸脈脈注視著他道：&ldo;相國就不想看看妾身的真容?&rdo;

江浸月微笑，忽的伸出手來，輕輕將她面紗取下，滿堂賓客都噤了聲，瞪大眼睛，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江浸月。

那面具下的臉，當真是天姿國色，群芳難逐。便是逐月也痴了一瞬，忙低下了頭，捏緊了衣袖。

自己比起凝香，真是一點兒都不如呢，除了舞槍弄劍，什麼都不會。他們都嘲笑慕珣才疏學淺，不通音律，可她知道慕珣只是偽裝，自己才是真的目不識丁，連給泉兒講個故事都講不好……

從未有過的卑微感漫上心頭，逐月覺得自己渺小到了塵埃裡。面前的兩個人影越來越模糊，像是隔了重重水霧，忙低下頭才讓自己的眼淚不至於落下來。

可她一轉眼就看到了慕珣。

他正望著她，那眼眸裡夾雜的情緒不知是譏還是痛，就那樣定定的望著她，也不知望了多久。

逐月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狼狽的樣子，僵硬的別過了頭去。卻聽見&l;叮咚&r;一聲細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凝香輕呼一聲，轉頭望著逐月，柔聲道：&ldo;我的耳墜掉到桌下了，你能幫我撿起來麼?&rdo;

逐月應了一聲，俯下身去撿，指尖觸及那冰涼，眼淚終是混混而落，她緊咬住唇，正準備起身，慕珣卻忽然一把拉住了她。逐月抬頭，正對上他的眼，四目相接，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眼裡卻有細碎的微茫閃動，似乎是要將他生命的最後一點餘暉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