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童妓,黑幫,還是毒梟,都無所謂了。同樣的事情一再發生,次次指向恐怖的真相。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想放棄朔夜。
呵,自己真是病得不輕啊。
甫一走進房間,炎凌耀馬上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愣在原地。
寧靜的屋內,沒有最愛的人的身影。就連那個男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炎凌耀暗罵一聲,著急地衝了出去。他什麼也沒帶就衝進雨中,卻在到了門口時對要往哪個方向找毫無頭緒。
他緊張地東張西望,更因為沒有頭緒而心神煩躁。當他想賭一賭往一個方向跑去時,遠方一個模糊的身影攫住了他的視線。
在雨中,朦朦朧朧。看似平凡的身影透著一股濃重的悲傷氣息,下垂的肩膀象是揹負著千斤重的傷痛,緩慢拖行的踉蹌腳步更顯得他的脆弱無助。
「小夜!」炎凌耀心中大慟。他疾衝過去,用力將快要倒下的人摟進懷裡。「小夜,你去哪了?快,我們快進屋。」
脫下外套披在愛人頭上,炎凌耀心疼地半摟住朔夜,想穩住那搖搖晃晃的身子。誰知朔夜卻象是沒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執意地慢慢往前走,根本沒有理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人。
「小夜……?」炎凌耀不敢放手,儘管朔夜對他不理不睬,他仍小心地牽著他。
進了屋,炎凌耀扶著朔夜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小夜,在這裡乖乖待著,你淋了一身雨,我幫你擦個澡。洗好了澡我再幫你換藥。」見白色的襯衫下方滲出淡淡的血跡,炎凌耀的心緊了緊,趕忙跑到浴室裡放水。
朔夜愣愣地看著炎凌耀離開的方向,之後突然站起身,朝浴室的相反方向走去,消失在隔牆後。
「好像有點太燙了……」撩撩浴缸裡的熱水,炎凌耀皺起好看的眉。
一聲樂曲傳來。
是柔和中透著哀傷的輕柔琴聲,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是卻能非常肯定這是鋼琴的聲音。
「小夜?」
炎凌耀站起身,踏出浴室。
仔細地循著琴聲來到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門前,炎凌耀一邊心驚於朔夜家的奢華,一邊心驚於朔夜精湛的琴藝。
這讓炎凌耀想起兩人剛認識之前,自己總是待在酒吧裡看著那在柔和燈光下譜琴的美麗天使。那名美麗的天使總是向吧檯點凝雪月。
雖然他對鋼琴一竅不通,卻仍是有自信能夠認出心目中那位天使曾彈過的每一首鋼琴曲。因為他是多麼的愛慕那個人,每每聽完一曲,他總是要在腦海中回想數十次那優美的音律。
炎凌耀敢說,在還沒認識朔夜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可以和朔夜有這一層關係。如今的種種仍讓他有一種身在夢境的感覺。
玻璃門後是一室偌大的透明溫室。天空還是灰濛濛的,飄著細雨。炎凌耀靠近玻璃門,凝視著那抹坐在黑色鋼琴前的身影,移不開視線。
總覺得好沉重。
有什麼壓在心上,悶悶的,喘不過氣。
深沉而絕望的音符彷彿在眾多繁複華麗的香檳玫瑰間流洩消逝,那是炎凌耀從沒聽過的陌生旋律,如同垂死的毒蛇在心上忽緊忽松地纏繞。
朔夜雪白的背影沾上了血跡,炎凌耀知道是傷口又撕裂了。但本該緊張到不知所措的自己,此時卻沒有那個力氣推開玻璃門。
他覺得自己離愛人好遠。明明近在咫尺,卻怎樣都碰觸不到彼此的心。妖艷的玫瑰花不分季節的爭相綻放,或溫軟或艷媚,配上攢簇的花叢更顯生命力,卻襯得那單薄的背影如此孤獨且垂弱。
好像對一切都不抱希望一樣,行屍走肉般向無盡的深淵緩行而去。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