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藥只給他一碗湯,沒多給肉與餅。 收了攤,她拿出手段,做了紅燒黃魚、辣椒小炒肉、芙蓉蝦、清炒豆苗、醋溜銀芽。 胭脂各撥走些同小姐一起吃,她自知道男人要死,倒也不多說什麼了,只說挖坑埋人時鳳藥只管開口。 鳳藥在屋內支了小藤桌,將菜擺上,蒸好的米盛了一大碗。 男人拖著殘腿坐在桌前,深吸口氣,贊,“看不出小丫頭有兩手。” 鳳藥頓時張大嘴巴,驚得動彈不得。 男人大口扒飯,瞧瞧她的樣子,沒表情,卻能從眼裡看出一絲笑意,“怎麼,騙大傻子呢。以為自己裝得很高明?” “你!你是怎麼發現的。”鳳藥一句話已經承認自己假扮男人。 “我抓你手時,你叫的那聲,是個男人都叫不出來。”他說著說著聲音低沉下去,似是生氣了。 鳳藥掃他一眼,他的確生氣了,臉上線條緊繃繃的,鳳藥只覺得此人匪夷所思得很。 他高熱並未退卻,臉上病態的潮紅一直都在。 飯吃得卻不少,一副不在乎生死的樣子。 “你中毒幾日了?”鳳藥漫不經心扒飯。 “怎麼?看我快死了,所以不擔心秘密會洩露是吧。”男人諷刺她。 鳳藥氣極,自己救他,他不感激就罷了,還這麼不客氣,她只氣了一下,又想他反正沒幾天活頭兒了,何必與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呢。 “你真心願意幫我?”男人將飯一口氣扒完,放下碗認真看著鳳藥。 鳳藥憐憫地將目光穩到窗外自己掩埋黑風的地方。 她點點頭,“我會把你埋在那邊牆下,與我最愛的狗兒做伴,這樣你也不寂寞了。” 男人愣了一下,爆發出一陣洪亮的笑聲。 鳳藥趕緊探過身子捂住他的嘴,“你幹嘛?不是有人追捕你嗎?怎麼這麼大意?” 男人抓住她手腕推開她,站起身,晃搖一下又坐下來,“你當我會死?” “只要你肯救我,我便不會死,你若不肯,我死了就賴在你身上,化做鬼來尋你。” 鳳藥沒見過這樣耍賴的人,她見的人要麼是常府上的爺們,個個有君子之風。 要麼大奸大惡之徒,如攔路的獨眼龍,或王二。 鳳藥看人憑直覺,基本挺準,這人卻亦正亦邪,完全看不懂。 “哦,那你倒說說你叫什麼?” “我姓金,你叫我金大叔就行了。”他瞥她一眼,拿起筷子又開始吃起來。 “你怎麼還佔上便宜了?”鳳藥不滿意地嘟囔。 “抄菜手藝很看得過去,不像普通人家的丫頭。”他誇了句。 “尤其這道芙蓉蝦,你不會是大戶人家的廚子吧。” “扶我一下。頭暈。” 他忽然捉不住筷,一隻手伸在半空中,鳳藥攙他,他將大半重量依在鳳藥身上,只走到床邊,便轟然倒下。 腿上又開始流黑血,將藥粉都沖走了,臭氣越發濃郁,蓋住了那股腥甜。 她好容易將其抬到床上,自己愁眉不展坐在一邊。 那人暈過去足有一個時辰,再睜眼時,眼神恍惚,他動動嘴唇。 鳳藥將耳朵伸過去,他盡力大聲,卻仍是哼哼出的音節,“我,不是壞人。你要信我。” “衣服拿來。” 鳳藥將他衣服盡數抱來,他摸索著,從衣角里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印章。 “金子的喲。”他虛弱地擠出一個壞笑,“想不想殺了我拿走?” 鳳藥氣得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等把你埋了,用它做我的辛苦費好了,畢竟你身材比尋常人高大許多,我得多挖半個時辰呢。” “聽好了。”那人突然正色,眼神堅毅,快速而小聲交待。 “拿著這印章,我有官府頒發的繳銀憑證,可保你透過野人溝,青石鎮的邊郊石林深處栓著我的黑馬,你騎馬,去京城尋薛連青神醫,將此印給他看,他大概會和你同來,不來也無妨,把印章給他就好。他未必願意救我,哈哈。” 他笑了幾聲,劇烈咳嗽起來,之後就徹底暈過去了。 鳳藥將被子給他蓋嚴實,如若天擦亮就出發,順利的話,可能晚間就回來了。 她看著那人閉眼皺眉的模樣,不知道自己救他是對是錯。 看了看手裡的金印,小小的,沉甸甸精緻至極。 胭脂已睡下,被鳳藥從被窩裡拉出來時還迷迷糊糊。 耳朵裡只聽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