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聲,眼淚不斷自面頰滾落,仍由他捏痛她的臂膀,口中說不出一字來,只搖著頭流淚。
杜如晦上前,拉開庾立的手,將他和穆清隔開。穆清在他身後,隔了良久,才顫聲說:“不必如此。”又從杜如晦身後轉出,捧著裝鐲子的彩漆盒,直走到庾立面前,“我既意已決,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自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庾師兄多年殷殷照拂,七娘確是當阿兄一般愛著敬著。若庾師兄當真心中存著七娘……”
庾立抬頭深深吸了口氣,穩了穩聲音,將她手中的彩漆盒子輕輕推回,“不必說了,我都明白。這鐲子,收著吧,當作阿兄賀你的禮。”
穆清轉身收好木盒,又走到庾立面前,“阿兄護我一十三載,今日且再護我一回吧。”
庾立看了看她一身斬榱披掛,心下明白她是執意要替阿爹阿母重孝送別。顧大郎的用心昭然若揭,可想見這一身在靈堂露面會有怎樣的風波,所以才急於今日出發離開吧。直到今日,他才懂得,這個柔弱無爭的孩子,起了執念了,再無可能逆轉了。他緩緩伸出手,虛扶了一把,“走罷。”
“杜先生先去車中等我罷,容七娘全了這禮便來。勞煩遣人將那口雕花箱子抬了隨我來。”穆清阻了要跟來的杜如晦,轉身隨著庾立一步一步往前院走去。
☆、第十三章 之子于歸,遠於將之(二)
之子于歸,遠於將之(二)
走進前院,眾僕見她如此一身來了,都唬住了,也有明事理的,不禁心下叫好,暗贊小娘子果然是個烈性重情的,一時誰都忘記了攔阻,只任由穆清和庾立步入大屋,阿柳早就在院中候著,見穆清來了,忙上前攙扶了進屋。
滿屋的親眷,原在說話的說話,靈前燒紙低泣的低泣,一片喧雜在穆清進屋的瞬間都停止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素服上。阿柳拈了三支清香,在案前燃著的白蠟燭上點燃,遞給穆清拜了三拜。穆清在眾人的注視,和大郎的怒瞪下,朝堂上兩口大棺木端端地跪拜了下去,開口顫巍巍的喚了一聲,“阿爹,阿母。”瞬時,早已凝回眼眶的淚水又決堤似的崩落,無法再開口。
顧大郎忽然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喚來兩三個小廝,“扯掉她的素服!一個身份低微的寄養女,何來如此大膽,竟敢冒頂了嫡女的名分。”
庾立往穆清身邊靠了一步,陰沉著臉掃了一眼眾人。那幾個小廝倒也不敢動手,望望自家阿郎,又望望眼前的這位庾長史,都不禁往後退了半步。
穆清彷彿沒有聽見大郎的話,沒看見衝過來的小廝,自顧自地在靈前磕了三個頭,定了定神,讓阿柳扶著她起身。“大郎不必如此,七娘以往並沒將顧家嫡女的名分放在眼裡過,如七娘早將這虛名放在心坎上,怎會連想要在靈前著重孝盡孝都難辦到,又怎會叫人以緦麻來替換斬榱?如今二老一同去了,且不說有沒有女兒的名分,即便是日常服侍的人,也知道要盡一盡情意,更何況我是阿爹阿母親手教養大的。”說著又一次潸然淚下,“不求名分,只求全了禮數,盡了孝義。”
親眷們有些細小議論,互相道著穆清的說法不錯,情意也真切。顧大郎一時面上有些掛不住,“既是這樣,現在孝義都全了,你還在這做什麼?”
穆清冷笑一聲,“我自是要走的,今日就是來拜別阿爹阿母的。另外,阿柳自小同我一起長大,她也願隨我一同去,不知大郎可否將阿柳的身契給了我?”
“阿柳是顧府的奴婢,不是你說帶走便能帶走的。”顧大郎沉聲說到。
穆清也不搭話,只讓阿柳去傳候在門外抬箱子的小廝。兩個小廝小心地抬了那口陽雕山水四角鎏金的箱子進來。大郎一看便知道是備著給穆清送嫁的箱子,與大娘二孃出閣時送嫁的那兩口箱子是一樣的。
穆清當了眾人,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