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用早膳。
進到正堂,顧黎還未到,陳氏笑眯眯地招手喚穆清去她身邊坐,萬氏同王氏亦滿面笑容。穆清一一頷首行了禮,陳氏笑著拉過她,“咱們家不興這麼多規矩,一家人,何須日日行禮。”
穆清點點頭,回頭對阿柳遞了個眼色,阿柳馬上從懷中取出絹絲帕子,層層掀剝開來,伸到穆清右手邊。王氏略微側頭看到帕子裡的物什,心中不禁暗喜,遂忍不住拿眼去瞥那帕子。
穆清拈起一隻深色的墨玉鏨刻蔓枝紋鐲子,笑吟吟地遞給陳氏,“七娘年輕底子淺薄,這鐲子許是不得入母親眼的,原是早兩年有客從大興城來,贈了兩隻,把玩著也算稀奇,這隻墨色的顯穩重貴氣,七娘就借花獻佛了。”陳氏手腕細弱,穆清輕輕一推,便替她戴上了,賞看了幾眼,“果真就是母親這般的氣度能襯了它。另有一隻粉色冰紋的,就留給英華了。”
王氏隔了高桌案直盯著,豔慕萬分,吳郡多能工巧匠,玉石首飾也不少見,多是潤白的羊脂玉,如此色澤多彩的玉石實是稀罕。王氏也只聽丈夫說起過聖上巡幸江南時,隨侍的美貌富貴的女子們,佩戴過這種五彩的玉石。剛聽得穆清說另有一隻粉色冰紋的,頓時眼都快直了,又聞要給了英華那低賤的丫頭,她心中又是氣惱又是不服,卻也不敢太過顯露,只淡淡的丟下臉來,吊高眉毛,提聲道:“英華那丫頭,只怕給柄劍她更歡喜。”
“七娘也給阿嫂備下了一份薄禮。”穆清有些厭煩王氏的淺薄市儈,唇角依然含著笑,從帕子裡拿起一支赤金梅花式樣的簪子,遞到王氏手中,“款式粗陋了些,還求阿嫂不嫌棄,收下了才好。”
王氏見那玉鐲子無望到手,心內懊喪,隨手接過金簪子,竟是沉甸甸實敦敦的,轉臉又真心實意地高興起來,暗自思忖,果然是安遠侯府**出來的,禮數週全,出手豪闊,口裡不住稱道:“七娘怎這般客氣,倒教我怪不好意思的。”
帕子中另有一隻款式相類的金簪子,穆清拿了遞與萬氏。許是萬氏出身比之陳氏王氏更低,佩戴的頭面也簡陋,卻無甚貴重之物,接過簪子後實是感激。王氏在一邊斜眼瞧了,心內又不甘起來,雖說論出身她與萬氏並無高低之差,可她畢竟是聘與人做了正室的,一向自恃比做了妾室的萬氏高一頭,眼下穆清贈萬氏的禮竟與自己的一樣,自是不爽,更是沉下臉來。
穆清見那情形正如她所預想,那萬氏人品果然比王氏更中正實在,一眾家人裡,也只有萬氏不會與她有利益上的衝突,如此在杜如晦前來求娶迎親之前,恐怕還要更仰賴萬氏些,至於王氏,不過是個無用的小角色,唯一的作用便是能襯出穆清對萬氏的好。
客氣寒暄間,顧黎踱進了正廳。雖說是庶出,也另立了院,家風規矩卻還是承襲了正府裡頭的,眾人一齊閉口不談別的事,只各自給顧黎問了安,便開始用早膳。
“父親,有一事,七娘實是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稟明父親……”吃了沒幾口,穆清放下碗筷,猶猶豫豫,一臉很為難的樣子。
“但說無妨。”
“七娘是想著,在餘杭終究是受了一場養育,如今人去了,終究是該盡一盡心的。願覓一處清靜佛寺,做三日法事,也好全了七娘的一番心意。若七娘行事有所不妥之處,還請父親指正。”
聽穆清這席話講得吞吞吐吐,顧黎呵呵笑了幾聲,“七娘行事未免也太謹慎,這原是應該的。何來不妥?直管去做便是。”眾家人交口稱讚了一回,顧黎又道:“我看普法寺就很好,寺中住持與我甚有交情,交辦於他,也可放心。正與我同路,一會兒用罷早膳,可同往。”
穆清忙謝了。眾人如此熱絡,她卻有些不知所措,只專注於面前的一小碗菰米粥,細緻地吃著。
待用罷早膳,家中的車伕套好車,來請顧黎。顧黎